宋知欢眉心紧蹙,敏仪看出她犹豫来,直道:“可容不得你拒绝,我前儿去庙里烧香时候人家大师都说了,这孩子生来是带着善缘来,虽借了母体出生,可真有缘人却不是他生母,得是这府里除主母外位次最高者。”
“什么大师能说得这样准?孩子还没出生呢便说得斩钉截铁,也不怕日后打了自己脸?”宋知欢试图转移炮火。
敏仪无奈,只得道:“改日宋家伯母过来,你和她老人家商量吧。左右别人话不听,她话你总是听。再有,说这话那是当世高功,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你这话传出去多少人要和你恼!”
宋知欢讪讪告饶,众人都不再提这一茬了。
宋知欢唤人道:“把大阿哥轮椅抬出来,扶大阿哥坐上,咱们去院子里摘石榴去。”
侍女们忙答应了,翼遥兴高采烈地起身,道:“女儿早想尝尝今年院子里石榴了。”
敏仪笑吟吟道:“可别祸害完了,那石榴正经还能挂几日呢。”
“只是怕过几日天气万一不好,把石榴打坏了。先才大部分下来,自己留着吃、送人、酿酒,剩下且留它们‘自挂东南枝’吧。”
宋知欢慢慢饮了半钟茶水,随口道。
敏仪笑容中隐隐透出无奈来,“你这用都是什么诗啊!”
翼遥也隐隐有些好笑,和玉抿着嘴儿看着宋知欢和敏仪说话,一双眼睛温柔水润,和母亲一样眼型,却是天差地别风情。
李氏是令人一眼见了便觉着明艳逼人、魅惑万千,纵然生了三阿哥后衰老厉害,也依稀能看出旧年风范来。
和玉是一身温温柔柔气质,容颜不算上佳,但肌肤莹白细腻,姿态婉转温柔,令人见了便心生喜欢,与她相处也会不自觉地放松。
翼遥又是另一个型了,一身端庄气度又不失洒脱,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大气中透着潇洒恣意,堪称礼仪典范又并不刻板,宋父偶然见了一面,连称她与宋母年轻时一模一样。
也因此,宋母对翼遥格外疼爱,甚至隐隐有胜过宋知欢当年小心肝趋势。
而宋知欢当时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要失宠了,凭借一通乱拳成功连冠自家母上大人心中最重要人桂冠第n年。
宋知欢好歹要点脸,和女儿争宠事儿就不便和敏仪细说了。
且说这边众人出了屋子,侍女们一个个装备齐全地预备着摘石榴,翼遥拉着和玉推着弘晖上去凑热闹。
和玉是最先下来了,她经不得太剧烈运动,试着自己摘了两个就下来了,回到石桌前坐着,脸蛋红扑扑地,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
宋知欢抬手添了一盏温水给她,含笑道:“遥儿那丫头净是胡闹。”
和玉摇摇头,笑眼弯弯:“姐姐疼我,我知道。”
半夏捧着个小托盘上来,将两只白玛瑙碟子留下,又有一把小刀。
和玉先净了手,然后小心拾起刀子,在石榴皮上轻轻划了两下,一点点分出果实来盛在两个小碟子里,又对二人道:“嫡额娘请,宋额娘请。”
“和玉也尝尝。”敏仪对她和蔼地笑了笑,“今年石榴比往年都甜些,这会子没熟太透,正是最酸甜可口时候。”
和玉含笑谢过,轻声道:“和玉也觉着味道极好,可惜太医不许多吃。”
“那就尝个鲜儿。”宋知欢没眉飞色舞地开口,“若是听太医,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或者还有什么趣儿?”
和玉失笑着嗔道:“宋额娘——”
这时翼遥也推着弘晖兴致勃勃地过来,将一兜子石榴摆在石桌上,开口就道:“今年石榴闻着就比往年好,阿娘,你可得让柔成姑姑多给我装些。”
“瞧你这小土匪样子。”宋知欢随口笑骂一句,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感叹道:“别说,真有你阿娘我当年风范。”
翼遥状似腼腆一笑,往桌上打眼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谁想到用这白玛瑙碟子装石榴?果然好看。”
侍女捧了水盆来服侍二人净手,敏仪意有所指地含笑道:“你阿娘虽不在意这些,身边却有群诗情画意左膀右臂啊?”
“那倒是。”翼遥语带羡慕道:“可见人都是互补,阿娘不擅长,自然身边有人补回来。庶务琐事有柔成姑姑,厨艺羹汤有辛娘姑姑,武艺超群心思缜密有云鹤姑姑,阿娘竟享清福了。”
“这是我命,尔等轻易羡慕不来——”宋知欢悠悠拖长了调子,摇头晃脑很是自得,让人看了有一种伸手冲动。
恰逢微风拂过,馨香满院,很是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