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在床上醒来,看见床顶明亮的吊顶灯时尚未反应过来,今天是她结婚的第二天,她还在连胜的英莲塔里——她看向床的另一头,连胜已经离开。
下床,磕了几个淤青的脚踝摩擦过半挂在床尾的婚纱。
想起昨晚的荒唐,饶是余周周也有点脸红,绕过清理好的房间,去洗手间,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整理睡衣,把卫生间里提前准备好的连衣裙换上,几个不能遮住的淤青不算太明显,但腰不疼,想来连胜昨晚为她按摩过,身经百战的比毛头小子体贴而舒服得多,于是也不再搭理那点淤青,简单洗漱后往餐厅去。
按照记忆找到的餐厅,宽大的桌面上摆着两份尚有余温的煎蛋和面包。
余周周暂时没有胃口,看见桌面上的花瓶里插了花,坐在桌上,侧身,低头嗅,花朵不再新鲜,却芳香如常。
吱呀——连胜推开门,手里抱着一大捧新鲜的白玫瑰,是她昨天捧花的种类,小白兔莹莹立在枝头,连胜没想到她会坐在餐桌上闻花,一入门,看见他早上挑好的连衣裙在她身上,在桌面和尚有淤青的细腿间折出褶皱,勾勒昨晚在他身下承欢的玲珑身体,包裹着也没想到他会回来的人,她更没想到他会抱着一束花会来,惊讶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他和他的房子。
“吃早餐吧。”
低头摸了摸鼻子,他用话语掩过自己的情绪,把花放在桌面,替她拉开椅子,随后坐在她对面,默默无语地开始吃早餐,等到余周周吃下早餐,并且没有什么表情表示不满后,才开始接话。
两人间的距离,一松一驰,不紧不慢。
高端的猎人总得有些技巧和耐心来捕猎高岭之花。
“有需要我的随时和我说。”
余周周嘴中停下咀嚼,却没有开口两秒后默默摇头。
“我没那么忙。你吃完打算去哪?”
“我能去看看祁连吗?”
“……当然,我陪你。”
小马把车停在墓园外,连胜扶着车顶带余周周下车,余周周抱了一束菊花,进入墓园后天空飘了几滴雨,记得车内有伞,回头,小马背靠着余周周刚刚下车的车门,一手插着裤带,一手夹着烟,烟雾缭绕间看见余周周回头,把烟掐了,藏在手心,露出他常见的小狗一般的笑容,像小马一样走过来。
连胜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来了,小马于是站定,往车里走时回了头,只看见连胜的外套裹着余周周,两人一起走向墓园深处。
余周周把菊花放在墓前,就蹲在墓前,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蹲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祁连的画像。
余周周照旧看着祁连的图像,祁连生前都只趁他睡觉才敢这样长久地看着他,偏巧祁连人还觉浅,稍有不慎,祁连睁开眼睛时把她抓个正着,会用耐人寻味的眼神,嘴角嘬笑会看她,每每到了最后都是她不好意思,把头偏开。
但是这样看着他,才发现,其实他长得面善,她再也不会因为一直被他盯着而偏过头去了,可能是因为他再也不会嘴角嘬笑盯着他了吧。
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甚至曾经那样高大的祁连,也需要她蹲下才能直视了。
“华国人这么喜欢风水,怎么没给他找个好地方?墓园里都认不出谁是谁,只有一群石头。”
余周周静了几分钟,才仿佛很迟钝地拿出她的小画本,一笔一划慢慢地写下回答,慢到连胜毫不怀疑其实她根本不想要回答他,但最终还是大发慈悲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