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处都管控的严,大队里头自己把控还有松有紧,跨一个公社的地界儿离了介绍信寸步难行,介绍信上面还得写的可详细了,总共几个人,叫啥名字,具体要去哪儿,属于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回来等等,路上碰见站岗检查的就得赶紧拿出来让人家检查,要不肯定先挨一顿批评,说胡乱窜什么的。
林谷雨本来不想那么多事儿,想着可以走小路去,就村和村之间的那种小道儿,平常都没什么人,再说大年初二谁家姑娘不回娘家?公社书记老婆闺女就不走娘家?不至于这会儿还查的那么严吧?
柳东睿不赞成:“咱别存那侥幸心理,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路上遇见一个故意刁难的,难道还真让人给怼回来啊?”
林谷雨无语,行吧,谁让咱现在自由受限呢,这也是两辈子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之前除了去过几次县城,她都是在公社这地界儿转悠,也没感觉有啥特别不方便的。
于是,大年初二,一大早柳东睿先去找了大队长开介绍信,然后才跟林谷雨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丈母娘家。
林安平今年也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并没有被安排值班,所以,林家五兄妹这一回全都在。屋子里燃了火盆,兄妹几个像小时候过年一样围在火盆旁边烤火,不同的是今天兄妹几个除了林安平全都拖家带口的。
人多屋子小,干坐着说话怪没意思的,林安平在厂子里活络惯了,把吃饭的四方桌收拾了出来,拿了两副纸牌招呼了人去打升级。
林谷雨小学就会玩各种纸牌,手艺不高只能算个中等,但很熟练,有那么一点牌瘾,不过看见林立秋先起了身,她就老老实实的坐下了,这个姐姐比她大了八岁,也算照顾她,但是呢,平常爱跟她拈酸吃醋,林谷雨现在换了芯子,觉得没劲儿!
孩子们玩牌林森和王枣儿是不参与的,林大嫂也不玩,说是一会儿要做饭,大姐是个爱忙活的,回了娘家也要帮忙做饭,从不等着吃现成的,三姐夫老老实实的,说自己不怎么会,看来看去就剩柳东睿一个还没开口表态。
林安平招呼他过去坐:“大林子,赶紧的,是个爷们儿就过来,跟了小雨你只能吃亏,这一圈就你最小,别让哥哥姐姐们等。”
柳东睿只好认命的站起来,这个亏不吃也不行啊!小舅哥都发话了。
其它几个人就坐到旁边,边烤火边聊天。
林谷雨从筐子里捡了几个细长的小红薯埋到了火盆里。
“小雨,再抓把花生放进去,烤花生也好吃。”
王枣儿怼林安平,“你那屁股就不能动一下了?装东西的筐子就在你椅子后头,就爱使唤你妹。”
柳东睿正在洗牌,桌上其它三个人都闲着。
林安平举手讨饶,站起来,“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拿总行了吧。我说老娘,今儿两个姐夫一个妹夫还有一堆的外甥外甥女都来了,您可得给我留点面子,别嘟囔我了行不行?”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王枣儿心里就憋屈的要命,“你当老娘我愿意大过年的说你,你当我心里舒坦呢?你都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老大不小的还拖着不成家,非得把我跟你爹给急死才行?你去咱们村子里看看,有你这么大还打着光棍的吗?”
自打他放假回来后,他娘是按一天三顿饭的节奏催婚,林安平已经修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正起牌呢,插科打诨顺嘴就来了一句:“谁说没有,林有路都快四十了不还没成家嘛。”
王枣儿:“谁?”
林安平:“······”
王枣儿就问林安国:“二小子,咱们村谁叫林有路?这名字咋听着这么不熟悉呢。”
能熟悉才怪了,村子里没几个人喊林有路的大名,估计知道的人都不多,因为大家平常都叫他的外号——哑巴,也因为这个身体残疾的原因,林有路快四十队了还孤家寡人呢。
林安国顿了一下,不晓得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亲娘······
“哑巴,大名好像就叫林有路,是吧,大姐?”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只能说好像是可能是,具体是不是还得问一下大姐。
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转移到了林大雪手上。
林大姐跟林有路年纪差不多大,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对这个名字当然熟悉的很。
她张了张嘴,想说是,话到嘴边又吞了进去,改为直接斥责林安平:“瞎说些什么!找打呢!”跟谁比不好非得跟一个身上有残疾的人比,这就能显出你不落后了?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王枣儿得了默认,脱了只鞋在屋子里追着林安平打,她气的眼花缭乱,跑的气喘吁吁,恨骂道:“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这么戳我的肺管子!······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谁也没想到因为抓把花生还能引出这么一出气,全都坐不住了,赶紧起来去劝王枣儿。
大丫孬蛋狗蛋跟几个表姐表弟表妹原本在院子里扔沙包,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全都跑了进来,看见奶奶姥姥追着小叔舅舅打,还以为在闹着玩儿呢,也都跟上去加入了热闹,一时间屋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