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槐花跑到陈海堂面前跪下:“三叔公,这件事劳您跑了这么几回,辛苦您了,现在我娘家兄弟都来了,我婆婆却一直不出来,求您帮我们做个主。”
人群中陈嫂子喊了一声,“怕是没脸出来了吧?一会儿一个奇葩主意,出来怕被儿媳妇儿娘家人打呀。”
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
柳槐花就说:“到哪儿说,也没见过我婆婆这么不讲道理的,一家子那么多人在一起吃饭,连老二家的闺女都能分到几块红薯,就我和我家小兰碗里最稀,这根本就不是重男轻女,这是故意欺负我们大房。”
人群里有人就问:“你家来福和卫华每天也只喝稀的?一块红薯都不给?”
柳槐花冷笑:“一家子还指着来福开春干活挣工分呢,多少不给点?饿死了可就没人挣工分养活它们了。卫华再怎么说也是老陈家的长孙,她还不敢把我儿子饿死,就我闺女跟我命苦,如不了我婆婆的眼,只配喝点刷锅水。”
陈嫂子为她愤愤不平:“这也太不公平了,儿媳妇为老陈家生儿育女,凭啥不把槐花当人看?”
柳槐花就说:“今儿想的更扯了,说是可以答应我们分家另过,但是我们得答应过继老二家的卫平当儿子。大家伙评评理,卫平都多大了,我又不是没生儿子,凭啥要过继过来一张嘴,这不摆明了逼我们替老二家养孩子嘛!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嫁进来这么多年,我过的啥日子乡亲们都看的见,今儿我也不想忍了,这个家我要分,孩子我也不会过继,有本事就让她儿子跟我离婚!我也不是那泥捏的,她不想让我好过,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林谷雨赶紧握住她的手掐了一下,表完态就行了,说那些狠话没有意思,社员们还会觉得她心硬,这会儿该柳东睿这个小舅子上了。
柳东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卷烟,先给大队长和周围的几个男人散了一圈烟,才微笑着说:“我年轻脑子笨,有点没听懂老太太的意思,卫华长到这么大,大房又不是没有香火,为什么非要过继二房的孩子,老太太这是怎么个意思,谁能跟我说说?”
众人就呵呵了,现在提过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且柳槐花都嚷出来了,你不知道说鬼呢!
不过,拿人手短,闻着牡丹烟浓郁的烟叶香味,众人只能呵呵的说起陈老太太的不是来。
柳东睿又笑:“一个大队里家里面只生了一个儿子估计也没几个,生两个三个儿子的倒是很多,树大分支,再亲的兄弟也总有分开的一天吧,这要是其它地方的人听说小陈大队分家还能提这种要求,怕是没几个女方还敢嫁进来吧,呵呵。”
刀子不划到自己身上,那肯定是感觉不到疼的,所以这边围观的人多,真正想管这事的却没有。
柳东睿就是让他们感同身受。
果然,小陈大队的人顿时就笑不出来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闺女嫁这样到婆家,兄弟的孩子多,分家时婆婆非让自己闺女过继一个侄子,那他们肯定是不愿意闺女嫁过去的。
原本还说陈来福家里负担小就该帮着兄弟养个侄子的几个人瞬间不说话了。
刀子割到自己的肉,是真疼!
柳东睿又说:“听说自从老太太生了气,我二姐娘俩都好几天没能喝上口热汤了,我姐夫就他们兄弟两个,这一碗水可端的有点太不平了吧!”
陈海堂就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来福他娘做的是不地道,不该这么干······”
“······”
林谷雨拉着柳槐花站在旁边,就瞧着柳东睿跟那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十来分钟,中间又一个人给散了一回牡丹牌香烟。
不一会儿,就见陈海堂走到东屋门口,对里面喊:“侄媳妇,前儿我就跟你说过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要求分家的,现在我告诉你咱们大队其它的社员也都不同意,你这么做会影响咱们整个大队其它年轻人的婚嫁。多的我也不多说,你之前提的那些过继啥的,就当没这回事吧,来福是个好孩子,就算分了家该孝顺你的肯定也会孝顺,其它的,你就不能再过要求了。”
陈老太太一直没出面儿,只陈有福出来吭吭唧唧的说知道了。
柳槐花这才猛松了一大口气,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林谷雨问柳东睿:“刚才小陈大队那大队长悄悄跟你说啥呢?是不是说姐夫的身世?快跟我说说。”
柳东睿哼笑一声,“说出来你该觉得可笑了,老掉牙的故事了,姐夫的确是陈老太太亲生的,不过出生的月份不对,陈老太太还大出血差点死掉,因为这个她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恰巧呢,有一个所谓的算命的,又算出来说姐夫跟她八字不合,她就不怎么喜欢姐夫,有几次还想把姐夫给丢掉,后来姐夫的爷奶就抱去自己养了······”
太阳渐渐西落,橙黄的光线透过他的发丝,让她感觉到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眼前人的背影高大,足以依靠,林谷雨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个故事的起因还真的真的很老套。
自己未婚先孕,承担不了后果,却把怨恨转移到孩子身上,如果婴儿能选择,肯定不愿意投胎到她肚子里吧,渣女!
接下来的几天,柳东睿兄弟三个每天往柳二姐家去,帮着彻底的分了家,柳二姐家就要了他们住的那一间屋子,兄弟三个帮着重新起了一堵墙,跟东边两间隔了开来,又在院墙侧面单开了一个小院门,来回进出都不用经过大门。
林谷雨也去了一次,从家里‘背’了不少的能吃的东西过去,保证柳二姐一家能吃到明年开春,先把年前这段苦日子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