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虎看着身边的陈丁、黄选和强范,心里有些激动。几个人说起即将要带的民壮队伍,憧憬之中也带着几分忐忑。
沈虎是沈劲的族子,这些年一直跟随沈劲在洛阳。突然接到司州军府的调令,出任民壮军的军主,不但沈虎没想到,就连沈劲都有些意外。沈劲部大都是沈家的部曲,他们历来自成一体,在司州军的体系里比较特殊。沈劲部原先是一千两百人,刘义之又为其补充了一幢兵力,说起来比起其他军,是要多出二百士兵的。
能成为一军之主,虽然只是“民壮”的军主,沈虎等人也都很高兴。按照司州军的惯例,下次扩充军队,这些临时军主很可能直接提拔,除非在这次战事中他们表现太差。沈虎是沈劲的族子,也是沈劲倚重的大将,沈劲本是不愿意放他出来的。不过刘义之肯给沈虎机会,说明刘义之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若沈劲对此横加阻拦,未免会令刘义之不满。再者,这对沈虎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沈劲也不愿耽误他的前程,所以思虑再三,沈劲还是高高兴兴地把沈虎送来了。
能往上走,沈虎当然不会拒绝。沈劲没有脱离司州军府的意思,沈虎也就愿意出去独领一军。对于刘义之这等“不计出身”的胸怀,沈虎也暗暗佩服。凭心而论,沈虎并不觉得自己比同一军之中的葛青表现的更好。可能自己的这个出身,也是刘义之愿意优先提拔自己的一个原因。毕竟这次来的人里面,黄选和强范也都不是出自刘义之的嫡系。
“一直有传言说会从县尉之中,择几人领军。想不到最后辅国将军却选定了我们!”陈丁是刘义之部的老人了,司州军中有很多的老战友,消息要灵通一些。
黄选兴奋地道:“兴许是辅国将军知道咱们这些日子在潼关作战的幸苦,比起其他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强范是河东流寓子弟,自觉地能为一幢之主已经很满足了。万万没想到,刘义之居然肯给自己独领一军的机会。这时候他接口道:“说起功劳苦劳,听说这次曲袭部和纪云部在北邙山打得也很艰苦,杀伤敌人不少。但是这次提拔,却没有他们的人,这……”
陈丁笑道:“曲袭部和纪云部一直没有捞着大仗打,这次虽然他们立下了一些功劳,却终究越不过我们去!说起来,北邙山反击战的主力,可不是他们呢!再者说了,这不过是一些民壮的军主,也算不得正式的升迁。”
几个人等待着刘义之和强端的接见,一时没等到人,也说些今日的见闻。不可避免地,就提到了近日在军中疯传的“火箭”。
“依我说,这火箭和手抛雷一样,都适合在狭小的地方使用。用之于守城,尚且是利器,真想用之冲阵,那是办不到的!”陈丁对火箭的评价并不高。
沈虎大着胆子道:“这火箭好是好,就是太靡费了些。天下间,也只有司州军府,肯拿出这么多钱来装备士卒。要我说,有制作火箭的钱,何不多征召一些士卒?若是司州有十万兵马,不管是秦国还是燕国,都不敢来招惹我们!”
黄选听了,笑道:“沈兄怕是想当然了。征召的士兵多了,所需要的铠甲、兵器和粮草,都需要增加,使用的辅兵、民夫也同样要增加。淮北的百姓不多,大家都去打仗,可就没有人种地了。照那个样子,司州军府可是撑不下去!”
陈丁点头道:“黄兄弟说得不错。司州百姓少,走精兵路线是对的!虽然刘家在淮南有不少产业,积攒下不少钱粮,但是用来养十万大军,那是远远不够的。”
沈虎正要说话,就听到脚步声响起,营门外走进来一群人,为首者正是司州都督刘义之。几个人见了,连忙上前行礼。
幢主是基层领兵将军,这些人刘义之自然都是认识的。刘义之跟他们聊天,把他们的功绩以及战场上展现出来的不足,都一一说了出来。沈虎等人没想到刘义之对自己这些人这么了解,就像这些年一直在身边一样。惊讶之余,诸将心里也微微有些感动。
“民壮虽然不是我司州的主力部队,却也是司州军力的重要补充。这次出兵关中,他们将承担很重要的任务。你们都是我司州军中的精英,在军中带兵多年。民壮们来源复杂,相互之间缺乏配合,你们上任之后,要尽早熟悉手下的各家头目,避免出现将不知兵的情况。”刘义之道。
用司州的军官来带领豪族的部曲,算是此次刘义之的一招险棋,也是刘义之的无奈之举。司州的军官对于司州军府的军令更加的服从,他们也不敢公然违抗军法。虽然司州的统兵官相比地方大族的人,对这些民壮缺乏亲和力,会削弱民壮的战斗力,但是若是任由地方大族的人来统领这些民壮,又不合刘义之削弱地方豪族影响的主旨。
“喏!”诸将行礼道。
这四人之中,除了陈丁,剩余的三人也都是地方豪族出身,对于和地方大族武装打交道,并没有什么难处。而陈丁在刘义之麾下时,曾经做过与地方豪族交流的使者,对于他们的作派,也并不陌生。
“民壮的兵器,在洛阳和弘农都是已经分发过了的。如果尔等对于兵器、铠甲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找范长史商谈!”刘义之招手让强端过来,介绍道,“这是帐下都督强端,负责民壮征调和训练。此次出兵关中,是尔等的直接上司!尔等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他商议。”
诸将连忙向强端行礼。
强端与这几位原先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强端的功绩这几位将军都是很清楚的。当年强端的一个计策,便毒死了燕军数千人。即便是此次孟津关毒死两千多名秦军,并毁去秦军的粮食,背后也有强端的影子。这是个心里做主的人物,陈丁等人不免对他有些敬而远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