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火箭’是个技术活。这‘火药筒’太靠近箭头,会使得箭杆的重量造成的力矩过大,箭矢难以及远;靠近尾部,又会使得箭头因为风阻而颤动,难以固定方向。但是让这些大头兵去找箭的重心,只怕他们也没有这个耐心。所以刘牢之干脆‘一刀切’地规定,就以样本为准,箭头下四指处安放‘火药筒’。
士卒们两两为伴,一个用双手固定住纸筒,一个用硬棉线把纸筒绑在箭杆上,最后涂上一层薄漆,防止棉线受力脱落。待得漆干透之后,两个士卒还要一一把这些‘火箭’安放到专用的木盒子里,并安装好引线,盖上盖板。这虽然不是杀敌受赏的事,士卒们做起了却很是严肃认真,这让胡彬很是不解。
“士卒们比谁都明白,这些箭矢是士卒们杀敌的武器,也是他们的护身符。在这上面捣鬼,那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刘统在一旁道。
“玄平说得不错!”刘牢之补充道,“让士卒们自行组装火箭,除了可以把控安装质量外,还可以让士卒们充分了解这些‘火箭集束’的内部构造。只有如此,他们运用起来才能够得心应手。免得在战场上手忙脚乱!”
胡彬道:“可惜此物太过贵重,否则我们该让士卒们演练一番才是!”
“在珍贵也是拿来用的!”刘牢之道,“虽然不能保证每个士卒都能来上一发,但是至少可以让每个幢主点上一个火箭集束。我们都知道,对付不同射程的敌人,需要有不同的仰角。若是士卒们连这个都掌握不了,那这火箭集束再厉害,我们也发挥不出它们的作用来。”
“太靡费了!”丁程心疼地道。
“能在司州当兵,是何其幸也!”胡彬叹道,“战马、铠甲这都是在其他军中的稀罕物,只有主将最信任的精锐士卒才能装备,在司州竟然是野战士卒的标配!至于手抛雷、火箭这等珍贵的物什,乃是别的军府中没有的。刘都督居然也舍得拿出来给普通士卒使用!”
刘牢之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给士卒使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们却是威力巨大,是司州军府的核心武器,真要使用起来,管束很是很严格的。督护知道,这些东西如果流传出去,无论是对司州还是对晋国,都是后患无穷的事。”
北兖州的部队现在还没有装备手抛雷,更不用说‘火箭’这等最新出的武器了。刘牢之这么说,也是防止胡彬起了觊觎的心思。现在司州的战略中心是对付秦国,所以北兖州一线的军队包括刘建部都没有装备手抛雷等火器。胡彬等人这次来到司州,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若是日后不给胡彬他们装备火器,他们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事先点到的好。
胡彬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些不快,却也非不能接受。这些火器威力如此之大,必然是刘家的核心机密,自然不可能交到外人的手上。何况听刘牢之说起来,这些东西成本高昂,也不是地方军队能够装备的起的。
“火器一响,绝不可空手而归!”这是司州军上下的共识。司州决定发送潼关之役,其中一个理由就是这一年来,司州军在潼关下使用了太多的手抛雷,如今他们需要回本……
随着后续的军队不断地到达湖县,制作火箭的人手越来越多。等刘义之率队抵达的时候,火箭已经制作完毕了。刘牢之把火箭和其他箭矢一起交付给范尉,自己则带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骑兵们,杀奔潼关,要与先到一步的邓遐汇合。
“阿全真是急性子!”刘义之看着远去的刘牢之,摇了摇头。潼关地区为山领地带,其实并不适合大规模的骑兵作战。在刘义之看来,出动步兵作战更加符合实际。而且潼关附近的守军常年在那一带据守,对那里的地理应该更加清楚。刘牢之这么着急着到潼关去,只是为了就近观察战场吗?
不过,现在刘义之可没有心思操心刘牢之的事。从各地召集的民壮都已经全部带来了湖县,强端正在对他们进行整编。这次刘义之不想让这些民壮只是去劫掠百姓,所以为他们配置合适的军官,进行必要的训练,是很有必要的。各家豪族出兵,自然都有自己的带头人,刘义之直接把他们任命为各自队伍的队长。刘义之限制了各家出兵的数量,出兵最多的黄家,也不过是二百人而已。强端征得刘义之的同意之后,准备从潼关附近的驻军之中,借调十二名队长和四名幢主分别为民壮的幢主和军主。
司州民间力量还是颇为豪横的,因为召集的比例不多,这些民壮竟然有三成多是自带马匹的。范尉为他们配备了军中的马具之后,司州军中竟然又多出来一支骑兵来。
“将军,可惜这支骑兵只能打烂仗,不能用于冲阵。若非事情紧急,真该把他们调教一番才是!”强端对刘义之道。
刘义之道:“能够打烂仗就很好了!这次战事过后,你要每年用一个月的功夫,把这些人操练起来。也省得每次要用的时候,都是这样仓促!”
强端听刘牢之话里有责怪之意,低下头小声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刘义之叹了口气:“这事需怪不得你!以前大家都不重视这一块,是觉得我们的军力自保有余。现在看来,这些军力还是要利用起来!”
以前倒不是刘义之不重视民间的力量,而是刘义之手里的力量还不够。那些地方大族虽然没有和官府对抗的勇气,私底下却也未必愿意听从官府的调遣。现在不一样了,刘义之掌三州军事,手下军队四五万之众,单单靠“偏师”便打败了慕容德和慕容垂。司州的豪强,现在只能仰刘义之的鼻息,能跟着司州军发财,已经难得的美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