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妃的眼睛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已,许多年前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
她自入宫后,就受尽了先帝的宠爱,可谓荣宠一世,那时候,柳氏那贱人算什么,太子又算得什么,只要她对着先帝哭诉几句,他们就要看她的脸色过活,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能废了太子了。
然而,终究是功亏一篑!
今晚,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恍然间,她耳边似乎听到了黑白无常提着锁魂链朝自己逼近……
熊熊烈火终究反复一个贪婪不知饱足的饕餮般,彻底把正殿给吞噬了……
这场大火将整座九趣园上方的天空都染红了,连那天空中的银月似乎也因此沾染了几分不详的血色。
皇帝此刻已经上了马车,从窗口的方向遥遥地望着泰安宫的方向,从那边的火势,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大火想必已经烧到了正殿。
顾熙还是做了。
皇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复杂,但是又觉得痛快。
要说恨,皇帝对豫王的恨比谁都多。
他也并非一个既往不咎的圣人,只不过他是天子,背负着天下,在其位,谋其政,若是他为着一己私欲,致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执意与豫王一战,势必会早就数以万计的伤亡,还会给外族可趁之机,导致生灵涂炭,那他与他那个父皇又有什么差别?!
他登基这些年,他一直隐忍着,只求大祁能先攘外安内,休养生息。
而豫王的野心一直没有熄灭过,他既然打算接走方太妃,其最终的意图也很明显了……
皇帝又下意识地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又一下。
顾泽之跨坐于一匹白马上,就在马车旁,也望着泰安宫的方向,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先讨个利息。”
皇帝微微点了下头,月色下,眼神锐利。
确实,方太妃只是利息而已。
有怨自有报。
皇帝低声自语道:“不知道顾熙知道他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祖母会怎么样……”
顾泽之调转了马头,目光也随之朝西方望了过去,“估计他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吧。”
夜色如墨,愈发寒冷,冬日的夜晚万物似乎都进入了休眠的状态,九趣园外乃至周边几十里的郊外都分外的寂静,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熙站在中央的主帐篷外,遥望着九趣园的方向,心底略有些不安,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轻声自语道:“算算时间,人也快回来了吧。”
他们今天故意走得很慢,就在距离京城二十里的地方扎了营,而这里距离京郊的九趣园更近,也才十里路而已。
“三哥!”月色下,端柔郡主神情惬意地快步朝他走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祖……”
她话还没完,就被侍卫长打断了:“三爷,人回来了!”
顾熙面露喜色,连忙道:“速速把人领来!”
端柔郡主也是眼睛一亮,把她本来要说得话忘得一干二净。
很快,两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就随着侍卫长快步来了,齐齐地给顾熙抱拳行了礼,其中一人把方才在九趣园纵火的经过大致说了,最后禀道:“三公子放心,属下两人离开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泰安宫差不多全烧起来了,除非这时候下一场暴雨,否则人力不可能灭火。”
“皇上必不会发现,里面是个冒牌货。”
顾熙抬眼望了望天空中那皎洁的银月,今晚月明星稀,天气大好,就是他不懂什么夜观天象,也能看出来今晚必不会下雨。
这件事总算是成了!
“痛快!”端柔郡主得意地抚掌大笑,畅快地说道,“皇上果然是蠢不可及,懦弱无用!”
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多事,皇帝都没有发现,哼,恐怕他就算发现也不敢动他们吧,以皇帝的软弱,又怎敢与坐拥三十万大军的父王对上!
侍卫长与那两个侍卫笑着附和了端柔郡主两句,令得她愈发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