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已经说动了太后,没想到太后居然没两天又反悔了,说是顾璟有宠妾,不是良配,永乐已经够命苦了,自己要给方菡君找个家世简单的。
说来说去,这都是那个什么秦氏在坏事。哎,二皇子怎么就偏偏被这个女人迷了心窍呢!承恩公感慨地心道。
一听承恩公提起秦昕,顾璟不由抿紧了薄唇,捏着酒盅的右手下意识地使力,身形绷紧。
他现在对秦昕是又厌又憎,正想说自己知道,却听承恩公又道:“殿下,秦家有钱,这次的银子还是要靠秦家来筹。我上个月找过秦准,可他却托辞推诿,不似从前那般爽快。你现在还是暂且安抚住秦氏,其它的等凯旋后再说……”反正方菡君还要为母守孝一年,他们还有时间让太后对二皇子改观。
顾璟:“……”
顾璟抓着酒盅的右手更用力了,终于是点头应了。
承恩公又絮絮叨叨叮嘱了顾璟一番,就走了。
顾璟让人送承恩公出去,自己一个坐在外书房里,回想着承恩公说的话,心里一时喜,一时慌,一时又憋屈。
他饮了一杯酒,又一杯,直到有小內侍来禀:“殿下,秦姨娘求见。”
顾璟直觉地想说不见,但话到嘴边,又想起承恩公的话,终究改了口:“让她进来吧。”
小內侍很快就把秦昕领了进来,秦昕穿了一袭丁香色绣紫藤花的襦裙,步履间,娇娇袅袅,娇美动人。
“殿下。”秦昕对着顾璟柔柔地福了一礼。
她主动给顾璟倒了酒水,又亲自给他剥荔枝,小意温柔,“殿下,这荔枝是我拿井水冰镇过的,清甜可口,殿下试试。”
自打半个月前京兆府公堂的审讯后,秦昕就再也没见过顾璟,她天天来,却天天失望而归。如今顾璟终于肯见她了,秦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得尽快把顾璟给哄回来才行,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她的亲爹娘是杀人犯,而且她还被傻子退过亲,要是连顾璟都不要她,她也回不了忠义侯府了,那么她就无处容身了。
顾璟盯着她指尖那莹白多汁的荔枝,终究是吃了。
秦昕欣喜若狂,赶忙又给他剥起了荔枝来,顾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过几天我要出征了。”
秦昕剥荔枝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微动,立刻明白肯定是皇帝命顾璟出征,喜形于色。
秦昕笑着奉承道:“殿下,这是皇上对殿下的器重。妾身恭喜殿下了。”
顾璟抿了口酒水,叹道:“如今晋州山匪作乱,已成一患,父皇有意平乱,可是现在闽州未平,国库空虚,出征不仅要兵将,也要粮草、战马、军备等等,这些都要银子,户部哭穷,朝堂上为此吵成一片,父皇答应,只要筹到银子,就出征。”
“我就怕,父皇又会改变主意……”顾璟对着酒盅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昕一心讨好他,见他为难,连忙道:“殿下,不如我回府去跟父亲说,父亲对殿下忠心耿耿,一定会想办法凑齐银子的。”
顾璟半垂的眼眸下掠过一道利芒,一闪而逝,当他抬眼看向秦昕时,又是一派温和感动的样子。
“昕儿,”顾璟搂着她纤细的肩膀让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是你一心为我考虑。”
他的动作温柔地在秦昕的右上臂摩挲了两下,但眼神却是阴鸷森冷。
“殿下放心。”秦昕松了一口气,巧笑倩兮,陪着顾璟喝了两杯酒。两人笑语盈盈地说着话,仿佛一切一如往昔。
窗外,不知何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骤然来临了。
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待午后雨停,秦昕就回了忠义侯府见秦准。
秦准本来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的,他并非是托辞推诿承恩公,实在是没现银了,他也不好意思对秦昕说,现在侯府里的开销已经要靠典当了。
秦昕只以为秦准是舍不得银子,不愿意把赌注投在二皇子身上,耐着性子与他摆事实、讲道理:
“父亲,富贵险中求。”
“现在正是二皇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您也说了雪中送炭难。”
“您想要挣那份从龙之功,从要让二皇子看到您的诚意吧。这可是一个大好几回,一旦二皇子有了军功,承恩公就可以顺理成章以此请皇上立太子。”
秦昕的话句句说到了秦准的心坎上,秦准终究还是答应了,若是不答应,他前面的投入就等于是血本无归了,而且,区区晋州匪乱,二皇子只要能出征,那就不在话下,这一把赢面太大了!
这一夜,秦准辗转难眠,彻夜没有合眼,终于下了决心,于是第二天下午,秦府就迎来了秦准这个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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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准怎么说也是秦氿与秦则钰的亲叔父,姐弟们也不能把长辈拒之门外,就在正厅见了客,好茶好水地招待着。
饶是秦氿猜到了秦准十有八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被对方的理所当然的态度惊呆了。
“氿姐儿,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找你周转十五万两银子。”秦准开门见山地对着秦氿说道。他说的好听是“周转”,其实就是“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