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神不宁地来到了京兆府的公堂。
公堂上,一派威仪肃穆。
京兆尹端坐于高堂之上,两边是手执风火棍的衙差,下方的地面上跪着一个熟悉的男子,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
秦昕一下子认出了男子,她的生父李金柱。
这到底是什么怎回事?!
秦昕下意识地想叫爹,但又强忍住了。
“大……”惶惶不安的李金柱看到秦昕来了,就仿佛抓住一根浮木似的喊道。
秦昕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又闭上了嘴,后面的“丫”字没出口。
徐家三口都是平民,自是全都跪了地,那傻子徐锦鹏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傻乎乎地问:“爹,娘,我们什么时候带媳妇回家?”
徐老爷心里忐忑,恨不得把儿子的嘴巴缝起来,斥道:“闭嘴。”
“侯爷,这边请。”
公堂外,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秦昕回头一看,就看到秦准也被衙差宣来了。
此时,京兆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百姓,那些百姓一看到京兆尹开了堂,都一窝蜂地跑来看热闹,没一会儿,就把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让人寸步难行。
还是衙差冷声一斥,那些百姓才往两边退了退,给秦准让出一条路。
秦准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过去三十几年从没上过公堂,今年简直倒霉透顶,短短几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上京兆府公堂了。
秦准忍着心中的不悦给顾璟先行了礼,紧接着,秦昕又对着秦准也福了福,喊着:“父亲”。
京兆尹也不敢在二皇子跟前摆什么官威,在一番见礼后,就客客气气地说道:“本官今日接了一桩一女二许案,就把相关人等一并都宣了来。”
他先看向了徐老爷,问道:“徐大墉,令郎是不是和李家的姑娘订过亲?”
徐老爷是平头百姓,上了公堂,早就慌得瑟瑟发抖,他诚实地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我……草民还有聘书和庚帖为证。”
徐老爷瞪了张氏一眼,催促道:“还不赶紧把聘书和庚帖拿出来。”
对张氏而言,这聘书和庚帖就像是他们徐家通往富贵的开门钥匙,她一直是贴身放着,不敢让他人经手,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心疼地把聘书和庚帖拿了出来,呈给了班头。
京兆尹目光左移,神情威仪地再问李金柱道:“李金柱,你是不是把你的独女许给过徐家?”
李金柱颤声答:“大人,有。”
京兆尹又吩咐师爷拿出了一份户籍,让李金柱确认:“这户籍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可是令嫒的?”
李金柱点头:“是,大人。”
看着这一幕,秦昕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感觉浑身像是泡在了阴冷的沼泽中。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京兆尹亲自对照了户籍、庚帖与聘书上的名字与生辰八字,确认是同一个人。
徐老爷生怕自家被官府说讹诈,忐忑地说道:“大人,草民可是良民啊,当初与李家定亲那也都是按着规矩走的,有草民老家的……”他本想说有媒婆为证,但又突然想到媒婆已经死了,改口道,“老家的亲友为证。”
张氏在一旁频频点头。夫妇俩被衙差喝斥了一声后,赶紧闭上了嘴。
京兆尹又问李金柱:“这户籍、庚帖与聘书上写的李尔雅是不是你的独女?”
李金柱:“是,大人。”
除了“是”,他也说不出其他答案了。
京兆尹继续问:“李金柱,那你的独女李尔雅是谁?”
“……”李金柱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秦昕。
秦昕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如墙面似的白。
秦准背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想要和稀泥,“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