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醒了。”宫女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
霍澜音询问:“大殿下去了哪里?”
“回夫人的话,大殿下每日这个时候都要上早朝。”
霍澜音点点头。
宫女蹲在她身边给她穿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澜音的错觉,虽然宫女们昨日很恭顺,可今日似乎比昨日更恭顺些。
“殿下说夫人醒了后要先吃早膳,而后若夫人着急回家,会有宫人相送,若是不急,可等他回来。”
霍澜音讶然——这真是卫瞻说的话?
“殿下何时会下早朝?”
小宫女低眉顺眼,微笑温声:“每日下早朝的时辰不定,若论最近的时辰算,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那我等他。”
小宫女给霍澜音穿好鞋子,起身立在一侧,再次福了福身子:“奴,山河。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山河……”霍澜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山河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若是往常,再过一个时辰卫瞻就会回来。可今日朝堂上却有事耽搁了。
皇帝看着太监呈上来的麦子,指了指下方的周自仪,问:“爱卿,这就是你说的嫁接之法?”
“正是。采用嫁接之法,不仅产量会增两成,而且更耐干旱,可有效缓解北衍西北一带饥荒。”周自仪道。
朝臣们小声议论着。
李相夸赞:
“早知周大人才华横溢,竟不知深得农科。”
周自仪谦逊回了一礼,道:“相爷谬赞。家母农籍,自幼耕种,近些年闲暇时在家中耕种,无意间的发现,令下官有了尝试之念,实验了三年,又请教了一些有经验的老农户和几位农科能士,终得此法。实在不敢居功。”
陈大人不赞同:“此法闻所未闻,新岁贸然采用,若一旦不成,颗粒无收,西北一带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福大人道:“依周大人的意思,只实验了三年。臣以为时间太短,不知这样的麦子吃进腹中,天长地久可会对身体有害?”
孙大人亦不赞同:“世间万物皆有灵,都要遵从自然之道,强行将两种麦子变成一种,乃逆天之行,恐惊神灵。”
周自仪皱眉。陈大人和福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孙大人的话纯属无稽之谈。他反驳:“孙大人,若开天辟地以来人人遵从自然之道,人人挖洞宿枝,不知蔽体。就不会有这亭台庙宇,不会有我们身上所穿绫罗衣。刀耕火种,造字锻具才有了如今人之优于他畜。至于陈大人和福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下官以为第一年应当只在西北一带采用试验田的方式,阶段性改种。且配以医者观察。”
陈大人再反驳:“周大人之意有一漏洞。如今西北一带因土地和气候年年饥荒,若再拿出土地来实验又颗粒无收,再一年的饥荒恐怕更加严
重!”
议论的臣子们点点头,颇为同意陈大人的话。
“陛下,”周自仪朗声道,“西北一带年年饥荒,纵使朝廷每年都发放补给,亦不过治标不治本。不仅是西北,福南一带土壤肥沃,却常因洪涝减产。臣以为应当从旱南几国引进良种改麦为稻,且修坝筑堤,加大产量以输贫瘠之地。再言,因战乱之故,如今百姓家中缺男丁,春耕时节常常有田无人耕。臣以为歇战多年,两国皆有损耗,近年不会再起战火。可削减军政开支,军中重新编纳,解甲归田。”
“不可!”
若说周自仪前面的提议尚且有待商榷,可他最后说到了军队,恐怕朝中不会有多少人支持他。北衍曾被灭国,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战乱,无比看重军中力量。每年财政最大的支出就是军事。
不停有人站出来反对,也有人站出来支持周自仪,但大多只是支持他前两项提议,支持解甲归田主张的臣子寥寥无几。
皇帝揉了揉眉心。他看向霍平疆,霍平疆几不可见地摇头。皇帝太了解霍平疆,只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不是反驳周自仪的提议,而是说——老子只会打仗,这些破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