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桐露出要走的意思,这边的左重和林相国果然有些急了,林相国赶忙开口,“知晓你着急、心疼父兄,左大人亦有难言之隐,今日得了机会,想要同你好好说一说。”
步桐面上没有半分缓和,冷言道,
“这些个前朝之事,我一女子怎敢妄自听大人说道,左大人若是当真有难言之隐,尽可同四殿下和列将军说去,今日借着林先生的面子拖拽我又有何用?”
林相国无奈叹了口气,左重突然站起再次跪下,“郡主娘娘,你本就是大人们身后的女诸葛,如今大家皆是有数,何必这般自谦?此事告与四殿下和列将军不难,可是那三殿下一直跟随在侧根本不留半点空隙,臣下想要私底下接触小步大人,结果被大人奚落一番根本不听在下所言啊。”
这确实是像步易阳这个没头脑的能做出来的事,步桐随即开口,
“大人确是克扣军饷军粮不发?”
左重沉沉地点头,“是。”
步桐诧异了一下,随即看向林相国,林相国这人是朝中重臣的柱石,最为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为民,若是左重当真视此大事为儿戏,怕是老相国会是第一个抄起拐杖打他的人,全然不会特地坐在这里按住步桐听左重说话。
林相国抬眼看向步桐,“我早该看出来的,阿桐明晓世事、朝堂之事尽在掌握,自是人中卧龙,只是如今怕是众人心思不一,有心思不正之人却想要再次打乱郡主终于安定下来的朝局。”
左重再次开口,却是言辞恳切,句句掷地有声,“郡主,此次发兵,虽然比之前多出五万兵马,可是这军饷及粮草却足足多要了两倍有余。”
步桐微微眯眼,
“这又有何不可,将士们兵壮马足,才好奋力杀敌,左大人,我明白你为国库劳心劳力,只是这不该节省的部分,可是万万不能过于寒碜的,不若寒了万千将士们的心,这可如何使得?”
左重连连摇头,“并非是在下不舍钱财,本是国之银库,只是今年自开春伊始,南方便有大旱之相,怕是入了秋还是要拨款赈灾的,大军一旦出发,带走了大部钱粮,日后灾民一旦有异,在想要镇压救济,实在是力不从心。”
步桐看着地上言之凿凿的人,
“不太对吧左大人,若真是只为担忧后面的救灾事宜,只需跟几位皇子大将直接说明便是,何必这般周折,又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臣在说明情况之后,贵人们根本不在乎,”左重摇头,
“四殿下并不知往年旱灾的情形有些犹豫,三殿下和列将军却着急让臣下放银放粮,其他完全不顾。”
步桐眼神露出半分了然,
“无论是打仗还是灾难,遭罪的无非都是些平头百姓罢了,列将军常年征战在外,怕也是不知这些事的。”
左重焦急得不行,“大军开拔,臣下自然无不尽心的,只是大军并非一两月便要班师回朝的,何必一次性带这么多的粮草,后续臣采办到了会源源不断地送去,再者大军到了当地之后亦会在当地采购,粮草之事根本不必在意,又何必这般着急。”
步桐不懂这些粮草转运之事,只道,
“大人尽可去说,直言相告保证后面粮草供应,列将军是懂得这些的,定然不会为难于你。”
左重却是真真实实地绝望着,连连摇头,“原本臣下亦是没有多想,直到后来三殿下亲自过府催促,臣下告知他后续赈灾还要大笔的银钱,那些灾民都是要急需救命口粮的,三殿下却是毫不在意让臣再想办法,说他亦要足全数,半车粮草都不能少。”
步桐听出这话里似是有些不对劲,左重继续说道,“多出的这些粮草军饷臣下自细算过了,足够做空国库,再多养活十万兵马。”
这话一出,步桐跟着惊了一下,“左大人这是在说什么!不许胡乱怀疑。”
林相国感叹了一声,
“自从那个人回来,我便察觉到了不对,白家哥如何会放任柳氏的孩子不管呢,即便是不顾白家几代威名,怕也是也做下一桩糊涂事的。”
步桐错愕看他,
“林先生也这么想?”
原是自己用汤玄霖一个大胆的猜测,如今被一个这般位高权重之人缓缓说来,的确是心里越发没底。
林相国看着步桐,
“阿桐可知,当年柳家造反一事?”
步桐点头只道,
“如今街市上倒是多有人在传,步桐偶尔听到过几句,不过是些民间野史罢了。”
林相国眼神慢慢看远,似是忆起往事,“那时学堂开办在柳家,我同柳家家主交好,亦被邀请去府上讲学,你家父亲、叔父、白家哥,还有当今陛下,甚至这位左大人,都是老夫的学生。”
“什么?”步桐看着地上垂着头的左重,
“左大人亦去过柳家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