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燕檀便拧了热帕过来,边递给她边道:“说实话,我冷眼旁观瞧着,一直以为林家郎君会是娘子良人。毕竟他与娘子从前也时常接触,眼睛骗不了人。”
宋星遥胡乱抹了脸,把头又埋回臂弯。若连燕檀也这般认为,赵睿安会误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知怎地,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与林宴。
这一对比,她忽然惊觉,这一世的她与赵睿安像极了上一世的林宴和她。只不过,她扮演了林宴的角色。从前,林宴什么都瞒着她,让她独自揣测猜疑,到如今,成了她瞒着赵睿安,什么都不能说,让他嫉妒猜测。
她曾受其苦,如今却又加诸到赵睿安身上。
他生气,也许有他的道理,是她没有做好,由己度人,她忽然间对赵睿安满怀歉意。
赵睿安,是上一世的她。
可有些事,确实难以两全,她无法对赵睿安坦白,除非那件事彻底解决。
如此一想,她多少能体会到林宴上一世隐瞒的煎熬。她如今所遇矛盾,尚不及他当年煎熬的十之其一。
很突然的,她对林宴最后那点怨,竟烟消云散。
她不能让自己也陷入同样境地。
反省了许久,宋星遥终于起身,打开多宝格上的暗屉,从里头取出一个匣子。
她不能向赵睿安坦言密事,但她可以做另一件事。
总要有个了断。
————
今年长安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来得晚,十一月底才飘飘扬扬下起大雪来,一夜之间,长安霜雪覆头。
宋梦驰的婚事结束,宋星遥的假期彻底结束,带着燕檀回到公主府。刚踏进小耳园,连杯热茶都没喝上,她就又被何姑姑叫走。
长公主召见。
“六娘,歇够回来了?”赵幼珍笑吟吟地逗鸟,戏谑宋星遥。
“托殿下福,歇得筋骨都要锈了。”宋星遥亦笑道,取了袋小米托在手中奉予公主。
“那正好,我这里有桩要紧事得交给你。”赵幼珍挖了两勺米倒进笼中。
“殿下有何要事,但请吩咐。”宋星遥道。
赵幼珍拍拍手,抖落碎米,转头道:“前段时间京城涌入一批藩族商贾,本宫怀疑他们别有所图,且在宫中埋有内应。恐怕本宫这里,也有他们的人。这些人蛰伏很深,所以本宫寻了个细作潜进他们之间查探。你来公主府时间不长,对外没有领重差,身份普通不易惹人生疑,本宫想将与此细作接头的任务交给你。”
宋星遥眉头微蹙,不急着开口,只听她又道:“你只负责与此人暗中接头,将他的消息与要求带回既可,不过纵是如此,也仍有极大风险。”
“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赵幼珍既已开口,宋星遥便没有拒绝的余地,索性应下,又问,“那这位细作是……”
“你见到就知道了。”赵幼珍从指间拔下一枚玉戒,“这是本宫与他约定的信物。头三个月为保险起见他与我们之间互不联系,如今三月期满,两天后是第一次接头日。”
“知道了。”宋星遥接下玉戒,领命而去。
与细作接头日来临前,宋星遥终于等到林宴有空,相约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