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桐神色一僵,愣在了原地。
出乎预料,又不可思议——这什么意思呀?哄小女孩呢?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戏谑和轻蔑。
孟西岭的手臂在微微发颤,他很紧张,却又在竭力地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也不是因为淘淘而责怪你,我只是看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
夏黎桐讥诮一笑:“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我们什么关系?我有必要对你保持忠诚么?”她又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对他说,“我喜欢哪个男人、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都和你无关。你只是淘淘的爸爸,不是我的爱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当我的哥哥。你不是想当哥哥么?那我就允许你当我一辈子的好哥哥。”
孟西岭知道,她还是责怪他当初的懦弱,怨恨他的逃避。
他也确实是一个很差劲的男人。
在过往的许多年间,他总是想要维护秩序,总是想要坚守那一份所谓的道德感,总是追求世人眼中的完美,活在世俗的审判中,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牺牲了她,把她独自一个人丢在了兵荒马乱的世界里。
他不够勇敢,也不够洒脱,甚至都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
但他可以欺骗所有人,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就算是骗得了一时也骗不了一世。
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留一辈子,以爱人的身份……
“我爱你。”其实这三个字已经在他的心头深埋了多年,本以为取之艰难,直到真正说出了口,他才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说就说了,如同出家之人终于喝上了一碗烈酒,酣畅淋漓,再无禁忌,“我一直很爱你。”
夏黎桐却只是觉得可笑。
他终于勇敢了一次啊,终于如她所愿的勇敢了一次。
但她却没有释怀,还是有满腔的怨气,甚至越发的痛恨了起来,并且越发的觉得他面目可憎。
为什么不早点承认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她回头无路的时候再说爱她呢?因为这个时候的她最可怜?能更完美的衬托出他的慈悲?还是说,他见不她幸福,见不得她被其男人疼爱,所以故意横插一脚,准备又一次地破坏她的人生?
要是司尧今天没有出现,他会承认对她的爱么?
他不会。他只不过是被司尧激发出了好胜心和占有欲,不是因为爱她。
要是没有淘淘,他还会想和她在一起么?
他也不会。他只是想给淘淘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不是因为爱她才变得勇敢,而是认命了。
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她,最想娶的那个也不是她。她是他的万般无奈,是逼不得已。
她才不要当那个最后兜底的人。
她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跟着他走了,即便能够回到六年前,即便他同意带着她去西藏,她也不会再跟着他去了。
她嫌恶心。
“我不接受、”
你的爱——但是夏黎桐却并没有把这后三个字说出口。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善良。
活菩萨都把刀递到她的手上了,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她要握住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拉到神台上,勾引着他、迷惑着他,让他放松警觉,最后再趁其不备,一把将他退下神台,让他跌落人间摔个粉身碎骨。
她要让他像条狗一样摇首摆尾地祈求她。
夏黎桐面无表情地盯着孟西岭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了句:“孟西岭,你会接吻么?”
她这问题问得十分突然,并且前言不搭后语。孟西岭怔了一下,不明就里地看着她。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夏黎桐就朝他走了过去,将双手抵在了他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双腿跪在沙发上,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西岭:“你可是情场高手呀,怎么可能不会呢?教教我呀。”
她的眼神和语气中皆充满了蛊惑。
孟西岭的呼吸一窒,双唇开始发干,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小动作,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
夏黎桐眉梢一挑,又满含挑衅地说了句:“等你教会了我,我就去教别人。”她放下了左手,抓住了他右手掌心中的钻戒,扔到了一边去,“不要你的戒指,要别人的。”
孟西岭的眸色深了几分,面色紧绷,流畅的下颚线越发清晰削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