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均望见,淡淡道:“想问什么便问。”
“哦……”雅若用手捏着被烫伤的部分,轻声问道:“教主……你怎么离开大漠了?”
“叔父带我至中原寻医问药。”
“寻医……问药?”
柳宜均露出一个阴郁的笑,“自然是让我做个真正的男人。”
“他……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给我下药,逼我与人行房,便发现了。”
雅若愈发不知该怎么问话,她抑着愤怒和难过,道:“我去杀了他。”
“杀他?你连我都打不过,如何杀他?”
她情绪有些激动,“也许我能呢?”
柳宜均冷笑一声,雅若根本没反应过来,飞镖便擦脸而过,削去她鬓边一缕发。
他道:“有些徒劳无功之事,便不要再想。”
雅若无言,半晌,她道:“教主,那些衣衫首饰你还留着么?”
“扔了。”
“那些画呢?”
“烧了。”
“我的也……也没了?当初,为何不给我留几张再把我送走?”
“像念想这种东西,最是无用。无用之物,何必存留。”
“不是这样……”
“雅若,”他打断她,“如今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我成了真正的男人,不再残缺,难道不好么?你不该为我感到高兴么?”
雅若双唇微动,却没说出话来。
她记得他当初和她说,他不想当男人,也不想当女人,只想当一个人。
被人强迫行房,被人强迫献出心尖血,这样的日子,真得算一个完整的人么。
她真的不知道。
她轻声道:“也许……当初教主不该把我送走。我在你身边,也许不会让那个柳大人如此对你……这些年,我从未忘记教主,我努力习武,只为有一天能闯进缥缈宫,把教主救出来。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太弱了,什么也做不了。”
柳宜均沉默。
“雅若明白。”她向他告辞,逃似的出了厅门。
从前同榻而眠、同席而食之人,忽然变成另一番模样,只让人心中堵得难受。
偏偏却又束手无策。
她出门,郑思如不知踪影,柳夫人却站在外面,哄着孩子。
“你看他可爱吗?”柳夫人眉眼盈盈,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
雅若用手指逗逗孩子,看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眨一眨,“真可爱。”
柳夫人叹息,“他可是来之不易,没皮没脸试了那么多次,终于怀上,也终于解脱了。”
雅若不太听懂柳夫人的话。
柳夫人虽温柔笑着,眼中却透出疲色,“姑娘,男女之情原是件快乐的事,可有些时候,却是折磨。这世上,有情人未必终成眷属,成了眷属的,也未必是有情人,但都是可怜人。”
“夫人,不喜欢教主么?”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而我们孕育出了他,他会让叔父开心,让陛下开心,让天下子民开心,保柳氏荣华富贵,保大燕国祚绵长。”
“不过是人身上流的热血,哪来这样神奇的效果。”
“你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事实又什么关系?只要陛下信,只要大多数人信,它就是真的。”
柳夫人的笑容很恬淡,却无端让雅若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