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泪痣像是会说话,时湛眼角也有这么颗痣,但颜色浅淡,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明明是差不多的五官,温苒却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种奇异的蛊惑感,越看越喜欢,想靠近,想触碰。
魔怔般往前走了两步…
“时湛,你要吃小笼包吗?我刚买的,还热乎着。”
“别听她瞎说,吃什么小笼包啊,弄得到处都是味儿,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蛋糕,你尝尝看,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你看看这个,喜欢吗?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时湛你这周末有空吗?最近新出了一部电影,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票。”
“那部电影我听说过,网上影评很差的,还不如跟我去附近新开的游乐场玩,我叔叔是分区经理,可以拿到特惠票。”
“中午能跟我一起吃饭吗?”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黑裤白衣的漂亮少年就被众人所包围。
温苒被推得趔趄,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剧烈的疼痛袭来,也成功唤回她理智,太奇怪了,时湛性格孤僻,独来独往,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受欢迎的模样才对,正要张口,有人发现她还没走,恶狠狠瞪过来,“看什么看,别以为时湛收了你的早餐自己就有什么不同了,就你这样的压根配不上他!”
“你怎么还没走?该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之前跟她不对盘的小太妹也皱了眉,露出满脸的厌烦之色,她这一出声,走廊上的男男女女也将注意力放到温苒身上,大多带着敌意。
“时湛干嘛要收她的早餐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真讨厌,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烦。”
“连陈露学姐亲手做的蛋糕都进了垃圾桶,凭什么她能例外。”
前面两句话温苒听了还觉得烦,等最后那句递到耳朵里,饶是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一世不再被时湛左右情绪,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嘴角上扬。
陈露是高三学姐,也是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花,容貌姣好,性格温柔,开学礼凭着一曲水袖舞登上校花宝座,成了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跟别的漂亮女生不同,陈露的同性缘也很好,一百个女生里面可能只会有一个讨厌她的,温苒转学过来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陈露,并且很巧,她就并不喜欢陈露,这会,自己在某一方面将陈露比了下去,哪怕靠的是时湛,温苒同样觉得高兴。
可惜没等高兴多久,不知道谁又推了她一把,彻底将她挤出包围圈,几个虎背熊腰的高大男生挡在前面,温苒压根连白韫的面都见不着,咬了咬牙,恨恨离开。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转角,白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小姑娘,似乎并不像时湛记忆里那般单纯无暇,而且好像隐瞒了什么秘密,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
周围男女俱是一副痴迷表情,有给他送早餐的,也有递情书邀请他一起共度周末的,甚至还有直言不讳,想做他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白韫粗略扫了一眼,虽然有几个长相还算不错的,但远远达不到他喜欢的标准,皱了皱眉,扔出句让让,从中间分开的道路穿行而过,有人叫着名字,想跟上去,被他一个笑定在原地,“别跟着我,我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任性至极,然而说话的换成白韫,他那张脸便足以弥补所有的细小缺点,走廊上聚集的人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点头了,毕竟谁也不想惹男神讨厌。
一中有个天台,在三教顶楼,上了锁跟没上差不多,往往不到半天就被学生破坏了,不良少年少女们最爱朝那儿跑,十次斗殴有九次都发生在上面。
白韫本来是觉得那里比较安静,想偷懒睡个觉,结果上去的时候正好撞上打架,群架,而且已经打完了,地上或坐或躺,歪歪扭扭好几个人,唯一还算好的大概就是站在中间,拎着根棒球棍的高大少年。
大冷的天,他身上只套了件工字背心,皮肤是小麦色的,泛着健康光泽,裸露出来的和沿锁骨滴落的汗珠透出超越年龄的性感味道,胳膊上的肌肉块垒分明,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瞳孔漆黑森寒,充斥着戾气,似乎下一刻就会猛地扑上来,将看不顺眼的人撕扯成碎片。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才对,而且还是个高中生,白韫向来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这会也没有去刻意压抑自己的好奇之心,“你也是学生?”
他长得实在好看,说话的时候又习惯盯着人看,模样专注,那颗泪痣也生动至极,饶是池屿这样打架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不良少年都有些招架不住,耳朵尖悄然泛红,抿着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压根不去教室,也快忘了自己的座位在哪。
白韫喔了一声,睡意上来,也不想再去追问名字,“你们打完了吧?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打完了打完了。”
“现在就走。”
躺中间的黄毛被踩了一脚,不仅不生气,眼睛里还冒着星星,其余人也对打架没了兴趣,有收拾桌椅的,也有屁颠颠冲出去抱回来毯子的,还有人自告奋勇要去帮他请假,也不想想,就他们的信誉值,老师会相信吗?
白韫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余光扫到还没离开的池屿,神色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在这?”
对方沉默两秒,突然开口,“你跟传言里说的一点也不像。”
手腕一翻,白韫直接拽着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池屿猝不及防弓下身子,本来按照他的反应速度是可以挣脱开的,但想到自己这么一动可能会伤到对方,反抗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若是换成其他人,脑袋瓜可能已经被池屿砸得开瓢了,毕竟对于一个好战分子来说,任何的动作都可以视作开战信号。
白韫早有意料,半点没觉得惊讶,哪怕是他抛弃玩弄了的对象,稍微勾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方立刻便能将朝向他的刀刃对准自己胸口。
近距离看了才发现这个喜欢逞凶斗狠的家伙竟然还是个美少年,眉毛漆黑,尾峰自然而然上扬,桀骜不驯,眼睛是细长的凤眼,睫毛细长浓密,嘴唇淡而薄,面无表情的时候能让人心底惴惴不安,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白韫。
“你对我的了解未免太少,仅仅是听别人说可不够。”戳了戳对方眉角新添的那道伤痕,白韫伸出舌尖将指头沾染的血珠舔舐干净,之前倦懒的少年像是突然换了人,从眉到眼,皆透出蛊惑意味。
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也忘了个干净。
池屿会说出这句话纯粹是因为两个人以前见过面,那时候的时湛阴沉又孤僻,哪怕有女生示好,依旧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壳里面,不肯,也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而现在,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他心脏疯狂跳动,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