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座除了顾南衣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因而一时众人脸上神情各异,居然没人立刻搭腔接话。
最后还是顾川开口道,“诸位,我来同小姑姑说,可以吧?”
他是院内唯一一个才刚刚同顾南衣认识的人,又是蛊虫的主人,先前众人一番唇枪舌剑,最后便是顾川胜出得了这个开口的权力。
苏妩动了动嘴唇,第一个开口同意,“好。”
她太知道顾川偏向哪方了,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
其他人或是点头或是沉默不语,秦朗则是直接站起身来,摸了一下顾南衣的头顶。
顾南衣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不饿?”秦朗问。
顾南衣诚实地捂着肚子点头,“饿了。”
“那小姑姑听完我的话便可以用饭了。”顾川道。
秦朗这时已经往灶房走去,顾南衣的目光下意识追了他几步路,才重新回到顾川身上,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位邵公子的难题,想让小姑姑拿个决定。”顾川指了指薛振,他道,“邵公子有位长兄,自小体弱多病,有得道高人给了个法子,说可寻一孩童代为受灾,如此便将邵公子领回了家,做成药人,将他长兄的病痛都用这法子转移到了邵公子的身上,因此邵公子已被病痛折磨了数年。”
这番阴阳颠倒令薛振的脸色沉了下去,可当顾南衣讶异又怜惜地注视他时,薛振又浑身发烫地低下了头去,一阵窒息。
“怎么能这样?”顾南衣不赞同地道,“就算是自家的孩子再怎么重要,也不该祸害无辜的人。”
薛振张了张嘴,他嗫嚅道,“我……我愿意的。”
顾南衣闻言叹了口气,“那你一定同长兄很要好,才会愿意为他做这些事。”
薛振不敢再说话了,他颤抖着将双手落在膝盖上,无地自容地捉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不过那是从前的事情了,”顾川话锋一转,道,“小姑姑看邵公子的脸色也不像久病之人吧?”
“确实,就是看着疲累了些,”顾南衣道,“邵公子是不是今日太过操劳,没有好好休息?”
薛振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已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无声地噼里啪啦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掉。
他想要的或许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简单。
不是当个好皇帝,也不是真要得到皇姐不可。
他就是想再听一遍她真切的关心之词。
只一句关怀,就足够击溃薛振的所有防备,让他变回了那个连自己父母亲都不认识,只会满眼信任地追在昭阳长公主身后跑的孩童。
顾川及时地将顾南衣的注意力拉了回去,他半真半假地道,“邵公子早就用以毒攻毒的手法将原先的病痛克制下去了,个中凶险,他等同于是死过一次的人。但时日渐久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自然有所隐患,如今邵公子面临的是个两难的选择:他可以放弃以毒攻毒,但那样他的长兄便要忍受病痛折磨了,邵公子心善,不忍这么做,我们看着心焦,才想请小姑姑拿个主意。”
顾川话里内容都是真的,甚至还直接将薛振拿出来当了主角,顾南衣自然没有怀疑什么,她只是敛了笑容道,“别人的家里事,为何要我来做个决断?”
“邵公子一向敬重小姑姑,才来请教您的意见。”顾川说。
顾南衣皱起了眉来,“可若是他自己乐意,那怎么做都是他的选择,旁人无需置喙。”
“殿下只需将自己当作是邵公子想一想,给出个结论便是。”秦北渊突然说,“不过是给邵公子个参照,他听后自有判断。”
顾南衣瞅了秦北渊一眼,凝眉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转向薛振耐心地道,“邵公子,我不知你同长兄的关系有多好,可若是我的话,觉得为一个人死了一次后,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你给了他一条命,如今并不再欠他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苏妩按捺不住地问。
“邵公子本是无辜之人,”顾南衣不假思索道,“再说了,邵公子的长兄怎么不来?他当真觉得自己值得他人为他死上两次?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也值得?”
渊爻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