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就是这么一直忍着,才被徐氏逼着没了性命,连带着这群丫鬟也没什么好下场。重活一世,她还是要走上辈子的老路,还不如找个绳子往梁上一挂,一了百了了,还要什么复仇。
她敷衍着“嗯嗯”两声,去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头发拆乱了些,再由春景将她背着去见老夫人。
……
在月桂院里,陆谨夏还在哭着,整个一个肉团子,哭得脸颊通红,一身热汗,徐氏的心一阵阵抽疼着。
陆谨夏是徐氏的小儿子,徐氏在怀他的时候正巧是多事之秋,平北侯接二连三遭受圣上训斥,陆家五爷被外放去江城上任,老夫人恰好又在这个时候病倒了。作为一家主母,徐氏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后因操劳过度差点小产。
陆谨夏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徐氏疑心是自己的缘故,对他宠爱非常。平北侯和老夫人心中对徐氏也有愧疚,加倍补偿到他的身上去。他几乎是在所有人都疼爱中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就养成一个混小子。
他还在抽抽嗒嗒告着状:“我的旺财养了好久,平时连一根毛都不会动它的,谁知道那个女人直接把它杀了,她还凶我!”
徐氏心疼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问:“凶你什么了?”
“她说要把我也一起杀了,娘,你要替我报仇!”陆谨夏直接开始耍赖,躺在椅子上,双腿往地上直蹬,“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要让她给我道歉。”
徐氏看了一眼老夫人,轻轻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低声训斥着:“她是你的嫂子,不过是一只鹅而已,你还想怎么样!”
“那不是鹅,是旺财!”陆谨夏瞪了徐氏一眼,一溜烟从凳子上爬起来,往老夫人怀里钻,“祖母,娘亲坏,她不疼我,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
老夫人本就怜惜他,现在见他哭得伤心就更是心疼,对着江婉容的印象也差了一点。
毕竟你一个大人,何苦要为难孩子?
她哄着怀里的乖孙说:“等你嫂子过来,我会帮你问问她,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祖母一定会补偿你,怎么样?”
陆谨夏哼哼了两声,刚答应下来就看见春景背着江婉容走进来,头颅扬着高高的,“祖母,她来了,你得让她向我道歉。”
“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看着她有些惊讶。
江婉容被春景放了下来,却依旧有点站不稳,摇摇晃晃像是纸做的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就是这样,她还是依着规矩给老夫人行李,语气平缓,“今日走在路上,有只大白鹅冲了过来咬着我的腿了,我身边的丫鬟伸手拽着鹅,拽了几次没让它松口,这才把鹅杀了。”
“可让大夫瞧了。”老夫人连忙问。
“还没来得及,我才回了院子,就有嬷嬷让我过来,这不还没来得及收拾,就立马过来了。”
江婉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朝着陆谨夏说:“夏哥儿,我在这里朝着你赔个不是,不过你下次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不必为难我身边的丫鬟。你这一口咬得,差点就让绯珠断了手。绯珠是从小就照顾我的,名义上是丫鬟,我心里却是不把她当做仆人,看作是我的姐妹。”
这句话以退为进,听着像是道歉,实际上是来要一个说法。俗话说打狗还得要看主人,你这般伤害我看成是姐妹的大丫鬟,我能饶得了你。
陆谨夏却是个傻的,听不清里面的意思,还翻了一个白眼,“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不分明是她自找的吗?她要是不拦着我,我还不屑和她动手。一个丫鬟而已,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杰--米--哒63c0
这话一出,老夫人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们平北侯府可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家。
徐氏就是再护着他,也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大妥当,沉着声音告诫,“不许胡说。”
她又看向江婉容,“江氏你也别和他计较,他年纪小,还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伤了是哪个丫鬟,快让人请个大夫来。我这里还有些补品,留送给她养养身子。”
这样就当事情没发生,想得倒是美。
江婉容没说话,眼睛轻轻眨动一下,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她似乎是察觉到失态,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愿说出来的隐忍样子。
她原本是艳丽的长相,扮起委屈来虽然没有梨花带雨的效果,却也有种让人想要维护的冲动,那是一种对强者的同情和对她遭遇不公的不满。
徐氏差点忍不住撕了她的脸,要是正儿八经吵起来,她有的是办法让江氏吃亏。她是长辈,又是牢牢掌握着平北侯府的大权,对付不了一个丫头这不是笑话。
偏偏她什么都不说,把狐媚子那套学了全,只知道装可怜让别人同情!都是千年狐狸修成精,装什么鬼怪。
徐氏气得心肝发疼,却温温柔柔地上前去替擦脸,柔声说:“你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了,说出来我们听听看。”
江婉容拂开她的手,又摸上自己的肚子,忍着说:“不要紧的,我腿没事,肚子也不疼的,缓会儿就可以了。”
“快坐着吧,等会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徐氏去搀着她的手,扶着她在酸枝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