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景君九岁。
这一年,她第一次离开京城,跟着阿玛沿运河南下。他们在苏州只停留了一天,发现当地的水瘟并不严重后,就继续上船南下。距离江苏不过一日距离的海边,患者陡然增多。除了不少蛔虫病患外,还出现了一年多以前他们在京城见过的那种红色长虫。父女俩就带着太医院和当地防疫所的官员下船换车,查访民间,很快就发现了当地百姓有生食海鲜的习惯。
“寄生虫不耐高温,其实是一种相对好控制的病原体。病从口入,一定要让百姓们养成熟食的习惯。”八爷给防疫所的官员们布置任务,如此说道。
为了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八爷还专门培养了一窝红色长虫,向百姓展示了它们在螃蟹和贝类身上产卵的过程;又找来一些病患,展示其粪便中打落的活虫。确保用恶心震撼的视觉效果,让老百姓自发宣传其寄生虫病的危害。
从七月到八月,八爷带着闺女一个村一个村地分发打虫药,宣传寄生虫的危害,隔离病人。江南的平原的确富庶,但依旧有贫困的人家,山中的情况则更加糟糕了。语言不通,他们就四处找翻译,实在不行就自己上阵学习。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有兵丁护卫,景君也是随身带着小匕首的。她从没有带武器这么长时间过。
出行前八爷特意为景君定做了八双便于行走的黑布鞋,直到八双新鞋子全部报废,他们才离开浙江的丘陵,与浙江防疫所的医士和官员告别。防疫所的官员们自觉这两个月的防疫工作做下来已经精疲力尽了——当然成果也是喜人的,一些听劝的地方已经没有水瘟的新病例了——然而,没想到八爷一行还要继续南下。
“八爷真是好体力啊。”浙江防疫所的众人不由感慨,甚至怀疑人生,“还是我们太不注重锻炼了?竟然连小格格都比不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景君已经跟八爷练了两年功夫了,呼吸吐纳都和常人有了区别,这才能在如此高强度的跋涉中坚持下来。但八爷同路的还有一些太医院的大夫,他当然不会将人往死里使唤。
情况不紧急的时候,八爷还是很仁慈的。“进了福州城,先休息三日。三日后再去治疫。”福建的水瘟比浙江好一些,再加上民间消息传得很快,“海鲜、河鲜要煮熟了吃,不然肚子里会长虫子”的说法已经传到了临近的福建、江西。现在就差个官方背书了,倒也不必太着急。
于是八爷带着景君,在姚家宅邸中见到了姚法祖和其妻王氏。
相比几年前他进京给景君带礼物时,姚法祖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黝黑的皮肤,脸上带着大大咧咧的笑。而他的妻子王氏,是一个干练的女子,穿着很有福建当地特色的黑色和花色拼成的花裙子,手上套着三对镶嵌彩色宝石的银手镯,头上簪着新鲜的真花。总之,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与京里的夫人小姐都不一样。
“这就是董妹妹生的闺女吗?早就听说水灵,今天才算是见到了。”王氏拉着景君的手,嘴上夸夸夸,手上已经褪了两个最大的银手镯下来,套在景君的小胳膊上。
“南洋宝石,不值什么钱,你戴着玩儿吧。-->>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