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求着这位庞国王女“带一截”时,希望庞人护送他们到土方,庞人履行了他们的承诺,并且为他们找到了车,本该分道扬镳的。
后来,他们使团出现了变故,等不到后面跟上来的同伴了,不得已只能抱上庞人的大腿,却也因此,他们离开土方时比庞人还匆忙,根本来不及带多少吃的。
原本,他们还有作为货物被携带的毛皮和贝币,可如果不能进入其他方国,这些就只是一堆废物,根本换不了补给。
“你是担心庞人们如果补给不够用,会请我们离开?”
友豕迷茫地问。
“不光这样……”
几个角人左顾右盼一番后,压低了声音,又说,“让我们离开都是好的,如果真不够,他们要求我们给他们提供食物,我们到底是给不给?”
“不给,怕不好吧?”
友豕迟疑着说。
“但给了他们,我们接下来是死是活,就全凭他们拿捏了。”
其中一个角人不赞同地说,“况且,这些国家只是不允许大批队伍通过国境,以免藏有强人。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您又一看就是贵族,多半是不会限制我们的,我们还不如和庞人就在此处分开算了。”
人都是自私的,诸国对外国人关闭了国境,其中也包括角国。
可现在角国王子和几个使官却不是跟着大部队行动的——也没大部队了,他们的大部队损失惨重,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在这种情况下,轻装简行的角人,反倒比庞人更容易到达王都。
“我们才跟上庞人两三天,之前他们没有嫌弃我们,我们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点?”
友豕本质上还不算成熟的政客,没办法做到毫无心理负担的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十分犹豫。
“我的王子啊,要是粮食不够,我们这些‘拖累’要走对他们只是好事,说不定他们比我们还高兴呢!您快点给个决断吧!”
一个角国官员焦急万分,“我们本就可能因为贡品丢失获罪与殷王,要是路上再起什么波折赶不到王都,谁知道殷王会不会降罪我们角国?!”
友豕还在犹豫,角人们担心殷国责罚,他却更担心让这位庞国王女从此对角人产生恶感。
他能在诸多复杂的局势下,生存下来,甚至当上角国的继承人,靠的不是“雄才大略”,而是“谨小慎微”。
于是就在友豕犹豫的时间里,庞国使团速度极快的清点出了剩下的补给。
庞人的优势在于国家富裕,母柳为了这次朝贡做出了充足的准备,其他国家的国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肉食,但是他们产盐,能熏制和腌制肉食作为干粮。
可即便是这样,受限于人数,庞人也不可能将接近一个月的粮食全背上,人力和畜力要优先保证贡品的运输,所以更加依靠沿路的补给。
“如果一日进食两次的话,剩下的栗黍可以保证七日所需;如果只用一顿,可以保证十日。”
队伍里的司官擦着汗说,“但是干草和豆料只够几天的了,也没有野菜。”
“只有五六天的缺口?那尚可维持。”
阿好听说食物还能支持十日,总算松了口气:“实在不行,路上杀一头牛吧。”
他们有好几架牛车和马车,如果草料不够,马要拉战车是不能动的,牛杀了却无妨。
“将军,要是不能走大道穿过舟国和泗国的话,我们就只能通过东北方向的牙谷,从谷地里绕过他们的国境。”
负责向导的大行长也给出了可行的路径,“谷地虽难走,但车马可以通行,也有水源,无须翻山越岭。”
“牙谷现在可以通行吗?”
谷地最怕落石和山洪,地貌经常变化,所以阿好才有此一问。
“自从殷国修了大路,这条路已经有四五年没人走了,现在有没有变化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人先行打探,如果能够正常通行,我建议从牙谷绕行。”
大行长斟酌了一会儿,给出了个保守的答案。
牙谷离此地两日远,一来一去就是四天,他们粮食不够,要在这里盘桓四天,一来耽误朝贡赶到的时间,二来也会消耗补给。
可如果不派人探路的话,等到达牙谷却发现不能通行,损失会更大。
“那就安排人去牙谷探路,我们则就地休整,直到他们探路回返。”
现在的情势比她预估的情况要好得多,阿好从容下令,“这几天,让不需要护卫贡物的众人去分批采集野菜、行猎,就地取材,能带多少吃的回来就带多少吃的回来,以免提前断粮。”
“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