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奏折面皮有些老旧,显然是经常被翻阅。
殷诚接过来打开,魏成在一旁道:“殿下,与其说巴陵这些士族勾结洞庭湖的水寇,莫不如说,这洞庭湖中的水寇全都是他们养着的。”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巴陵百姓们靠着洞庭湖,多是靠捕鱼为生。可周家这些人却私下里筹集钱粮和武器船只,豢养了一批水寇,这些水寇霸占了洞庭湖,不准百姓们下水捕鱼,若想下水,需得向他们缴钱财,这些钱财,水寇们收缴之后,再悄悄运回巴陵城内,各家坐地分赃,每年便有百万贯之巨。”
殷诚看着奏折,眉毛皱的更紧:“这么多?”
魏成道:“不仅如此,每年这下水寇还会组织起来围城,扬言要攻破巴陵,将城中百姓屠杀殆尽。这些世家又以清剿水寇之名,让下官下令每家每户拿出钱粮出来。”
“这些钱粮到手之后,水寇自然退去,而所收钱财便又落入他们手中。这些人唯恐下官不配合,还分出两成给给下官。这下年来,光是收他们的钱财,下官便收了一百八十万贯钱和九十万石粮食。”
殷诚缓缓的将奏折合上,脸色难看之极。
他只知道江南的士族门阀们嚣张跋扈,却没有想到胆子居然大到这种地步。
难怪当初自己接手户部时,刘文静审查各道赋税,原本应该缴税最多的江南道,却年年都有赊欠。
最开始的时候刘文静还猜测,这些钱多半是被户部和相关利益团伙中饱私囊了。
却没有想到,根子居然出在这些纳税大户们根本就没有按照户部的要求缴纳赋税。
“无耻之极!”
一想到江南这些士族最是喜好脸面,在百姓之中口碑极好,殷诚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帮王八蛋,当真是把百姓们当成了自己养的猪狗。
想怎么愚弄就怎么愚弄,想什么时候开宰就什么时候开宰。
不仅贪得无厌,还一个个道貌岸然,里子面子全都要。
既要钱,还要好名声。
所有的锅全都被各州的太守背了。
难怪吏部每年的考核,江南道的官员平均评价在各州道中是最低的。
原来根源出在这里。
魏成又详细的将自己这些年来看到的,听到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正说着,周喷虎轻轻呻吟一声,显然是要醒过来。
不等他睁开眼,殷诚冲着坐在他旁边的甘宁使了个眼神。
甘宁心领神会,走上前冲着周喷虎的脖颈微微用力一击。
周喷虎的眼睛还没睁开,又昏迷过去。
殷诚阴沉着脸,看着魏成问道:“魏大人,你这奏折上所写,和你所说的,可都属实?”
魏成激动道:“回禀殿下,下官不敢说谎。如若不然,下官也不会出此下策。”
“啪!”
殷诚气的抬起手在桌上拍了一巴掌。
经过巴州的事之后,殷诚对乡绅士族们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而且夫子也说,若是改制便要杀人,杀乡
绅士族,只怕改制还没开始,就得夭折了。
因此殷诚一直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做。
方才能够在尽量保证乡绅士族的利益下,还能让他们为改制做出贡献。
可见到魏成的奏折上所写的事之后,殷诚心里的对乡绅士族的看法又变了。
果不其然,这帮狗东西,果然没有一个好玩意。
正要说话,却听楼下一阵嘈杂,有人失声道:“什么?有大队兵马,已经到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