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忧没辙,只得将洪灾之后的治理之策都写下来,交给同皇帝陛下一道来赴任的田千秋。
反正田千秋身为一方刺史,本来就有监督并州众官吏的职责,如
今灾后重建的注意点和方法全都交给他,由他吩咐下面人去执行落实,也算周全。
卫无忧小朋友难得不逞强,叫刘彻多少有些意外。
猪猪陛下坐上车驾之后,外头雨势越来越小,安心不少。都有心思逗弄小孩儿了:“朕听说,先前石墨矿炸了你不顾危险亲自跑去,看着他们挖开救人。怎么今日倒是不轴了?”
卫小四理所当然:“陛下,我虽然通水性,但是这种事情上只能出几个主意,搞搞大后方,可没有力气去救人。真要去了,说不定还是个大累赘呢,我对自己有数。”
猪猪陛下闻言忍不住笑了:“嗯,有长进。叫朕瞧瞧,你给田千秋都出了什么主意?”
卫无忧双手奉上纸册,自谦道:“都是小伎俩,还请陛下见教。”
刘彻细细瞧过之后,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点评的,因为人家孩子一二三四罗列出来,方方面面都考虑的身份周全,甚至比他想得还要细致呢!
皇帝陛下感慨的望着面前的小子,半年不见,像是长高了些,不过还是太少了,分明与据儿同年同月同日生,兄弟二人如今却差了半头。
刘彻爱怜地摸了摸卫无忧的脑壳:“这撒了石灰粉,杀毒防疫病的法子倒是十分不错。平陶近郊便有石灰矿,都免得太原郡郡守再去调取了。”
另外,大水退去后,及时焚烧尸体也是有必要的。
虽然对寻找家人的百姓来说有些残忍,但
是,夏日热起来以后,腐烂的尸体可能引起的疫病才更是对所有百姓残忍。
刘彻连连点头,看到最后忍不住疑惑:“这挖地又是为何?”
卫无忧解释:“我听陈安之陈国相说,凉州再往西,西域诸国那一带有飞蝗,逢上大旱大水之后,便容易出现蝗灾。究其根源,是这种温暖湿润的环境提供了蝗虫产卵的条件,而且它们产卵都很深,只要把土地深深翻一遍,清理掉蝗虫卵,便能很大程度上杜绝蝗灾再次出现了。”
卫小四生怕田千秋他们不懂,耽误了正事儿引起蝗灾,还特意画了一份蝗虫产卵的图,标注了卵的样子和埋在地下的深度。
刘彻都一一拿来翻看一遍之后,笑着调侃:“你这书画一道,还是万年如一日。”
卫无忧:“您要是嫌弃,那不如别用了,田刺史肯定有更好的法子呢。”
瞧着小萝卜丁恼羞成怒要来夺纸册,皇帝陛下也耍起了赖皮,手臂高举避开了卫无忧,还撩起车窗竹帐,将那卷纸册丢给外头蔡卫尉:“去,赶紧给田千秋送去,叫他立马上任,务必将两县照顾妥帖。”
蔡卫尉:“唯!”
不等卫无忧伸出小爪子,蔡卫尉便逃也似的撒欢儿跑了。
卫小四愤愤咬牙。
属下都随主,蔡卫尉倒是越来越有刘彻的风范了。
刘彻闹腾够了,言归正传道:“此番黄河决堤泛滥,与往年颇有些不同之处。许是你给出的治黄之
策开始初见成效了,河道改后,确实泛滥之后水患的影响区域变小了。”
听着刘彻有一分夸赞他的意思,卫无忧这才骄傲的扬起下巴,不再跟他计较了。
刘小据也在一旁默默听着,闻言极不熟练地比了个大拇指,一双眼睛盯着卫无忧,似乎要把人看出朵花儿来。
皇帝陛下将一切看在眼中,浅笑道:“朕是在想,如今改道后,灾区有两处都在你的封地内,可觉得压力大?这赈灾的钱粮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卫无忧瞪眼:“这不是朝廷该拨款的吗?我可没有钱!”
刘彻耸肩:“仲卿与去病他们常驻朔方,此番是存着歼灭单于主力的意图,军饷军粮都将国库掏空大半了。”
你再是伸手要钱,朕也拿不出来啊。
卫无忧见刘彻的浑劲儿又上来了,索性跟他不客气:“陛下没钱拨款,但是有钱造船?”
刘彻:“那是朝臣们商议之后定下来的,赈灾款之事,还得从旁的地方想想办法。朕瞧着据儿今日表现便不错,叫他给你搭把手,你们二人去想法子吧。”
刘小据忽然被点名,懵滞一瞬,也就反应过来了。
父皇这是想动并州的商贾,尤其是扒着矿产营生的那些个豪商,怕都是要如高氏一般脱层皮了。
这种记挂人家家产的事情,刘彻当了帝王,自然是不方便自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