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听着这声别扭的称呼,都不用分析就明白了,难免心中叹息。
他低声道:“臣先行一步,送兄长去寝屋休息,殿下可随后来无忧院中。”
霍光说完,便行云流水起身,开始搬弄醉倒在案几上的霍去病。
小霍今日也不知怎么想的,烧刀子混着西汉黄酒喝,醉的实
在彻底。他身形整体比霍光矫健几分,两人个头虽差不多,霍光却完全挪不动。
未来大佬有些尴尬,这尴尬落入刘彻眼中便成了有趣。
皇帝陛下到底偏宠这兄弟二人,抬手道:“来,去两个小黄门,帮着奉车郎将冠军侯搬到后院去睡。”
霍光带着人走了,席间继续玩闹起来。
刘彻小酌两口,正与卫青提起“通过商会,取天下酿酒二分利”时,余光一撇,就看到刘小据贼眉鼠眼往大殿外窜。
实在是太明显了啊!
猪猪陛下嘴角牵着笑,摇摇头看向卫青:“手段是提升了,经验太少,还是差了些火候。”
卫大将军看到小殿下撅起的屁股,低下头遮掩笑意:“陛下,时日还长,臣倒觉得如今已是十分好。”
无论是小殿下,还是忧儿。
……
卫无忧的小院中。
霍光已经吩咐人,将霍去病妥善安置睡下,知道兄长向来没有叫婢子伺候的习惯,还特意叫侯府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轻手轻脚阖上门,来到院中。
院里有几盆菊花开的正盛,都是阳信长公主吩咐人送过来的。
霍光抚平衣摆入榻跪坐,不到片刻,刘据便火急火燎赶到了。小殿下依然保持着一副做贼的姿势,额角都有些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霍光见状微怔,想到自己与兄长在河东那日。
兄长也是如这般,眼中有光,不由分说换下他那双麻履,给他穿了校尉级别的军靴。
霍光眼神不由
变得柔和几分,对刘小据伸手示意:“殿下何必跑着赶过来,请入榻休息片刻,臣泡了花茶。”
少年郎的手不细,不白,因为常年农活操劳,甚至还有些茧子。但这不影响他分茶时的力道与美感。
刘小据默默看了片刻,喘过气来,弯起眼眸道:“光表兄,你真厉害。是不是早就猜到无忧的真实身份啦?”
霍光递过茶盏的手未停,看向刘据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赞叹。他不答反问:“殿下,您是那日在未央宫外开始怀疑的吗?”
刘据想到被霍光撞了个正着,有些羞赧:“吾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恰巧……”
霍光笑了笑:“臣没有那个意思。殿下与无忧,都是心思纯正之人,这一点臣还是有自信不会看错的。”
这话更像是从侧面回应了刘小据的求证。
小殿下眼中顿时一亮,满含期待地看着霍光:“这么说,他果真是——”
霍光细心,连忙阻断刘据将话说出口:“殿下,勿言,心知肚明即可。”
刘小据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
关于无忧是皇嗣之事,父皇与卫青舅父,乃至霍去病表兄都是知晓的,不只是知晓,甚至像是他们合力一手促成此事。
小殿下的表情变化太快,叫霍光忍不住弯了唇:“殿下想明白其中关窍了?”
刘小据低着头,闷声道:“无忧……忧儿是为了给吾让路吗?”
霍光不言,托着茶碗啜了
一口。这时节的菊花茶是有些微微发苦,不过后味是清香的,还带着一股别样甘甜。
这无声便代表着答案。
刘小据有些自责,却迫着自己学着霍光的样子,饮茶回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