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烛火点亮,闪现出奇异的光彩来:“你随我来。”
整座皇宫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步行而来,路上费了些时间,到达金銮殿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空中盘旋着几只看不清颜色的飞鸟,时不时鸣叫一声,久久回响,哀转不绝。
殿内半明半暗,二人的身影被西沉的日头逐渐拉长,一前一后交织重叠,不觉有些晦涩的暧昧。
龙椅正中放着一个被黄色绸缎包裹得方方正正的物件,卫语卿走上前去,将它捧在手心,迎着喻灵均晦暗复杂的目光,一步步下了白玉台阶。
“你应该很想要这个。”卫语卿眼尾微微扬起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双手郑重其事地托着那物件,“打开看看?”
喻灵均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她手里的东西上。他伸出手,动作优雅地解开结,明黄色的四方绸缎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心脏仿佛被轻轻柔柔捏了一下,他浅笑着看向她,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变得清朗明澈。盒子里是一只小小的木刻玉玺,做工还有点粗糙,上面盘着的蛟龙眼睛一上一下,看着有些不太聪明。
卫语卿笑道:“就当是玩了一场过家家吧,哥哥。”
“这么多人陪我们玩,也算值得了。”喻灵均也笑了起来,他伸出指尖点了点那不聪明的龙头,叹道,“你总是雕不好眼睛,教你木刻实在是费劲。”
他从袖中取出那枚剑穗,在卫语卿面前晃了晃:“已经有无数人把这只鸟看成鸡了。”
卫语卿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木刻的天分:“那你帮我改改?”
二人并肩坐在玉阶之上,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歪七扭八的木质玉玺,在喻灵均手下一点点生动起来。头顶是金銮殿,背后是龙椅,让世人争夺不休的无上皇权,此时在他们眼中,比不上这一小方木块要紧。
空气里隐约传来呛鼻的烟气,殿门大开着,天边晚霞红紫烂漫,与耀眼的红光交相辉映,展露出一种宏伟的壮丽来。
火势来得怪异迅猛,将金銮殿围了个彻底,火光直冲云霄,永宁城的喧闹霎时消弭于无形,所有人都仰起头,沉默无声地目睹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卫语卿姿态闲散地半躺在阶上,欣赏着熊熊燃烧的烈焰,木头被焚烧发出的哔剥声也很悦耳动听,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被拉回到一个遥远的时代。
喻灵均专注地刻着那枚木质玉玺,随意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总是梦到,前后一联系,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卫语卿说,“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灵均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应了一声:“赤星降世,我接受了它的指引。”
卫语卿点点头,又没什么话好讲了。本来她以为见到他之后,有很多事想要问明白。这么看来,他们在漫长的年岁中,早已不似从前模样,变得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也好,她这辈子就做卫语卿也不错。
火舌从四面八方舔舐过来,皮肤已经感受到了烈火的凶猛灼热,喻灵均轻轻吹落多余的木屑,将手中活灵活现的玉玺交给卫语卿看。
的确与原版别无二致,甚至那双眼睛更加炯炯有神,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狂傲。她轻叹一声:“还是你的手艺好。”
喻灵均也不说话,撑着脸,就那么笑着看她。二人相视良久,衣摆发梢都染上了金色的火焰,一层层吞噬着他们的身体。前事惟可拾,过往的一切,皆已化作云烟,尽在不言中。
这盛世尽头,还未能再最后回首,终究遗落在他们对视的眼眸。
喻灵均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堪称温柔:“来日再见。”
卫语卿终于掩饰不住眉间的疲惫,缓缓阖上双眼,轻声应道:“再会。”
皇宫东南角的摘星楼,是全京城最高的建筑,立于其上,能俯瞰整座永宁城。此时,顾修晏牵着江景衡的手,将金銮殿的熊熊烈火尽收眼底。卫语卿早已在前一晚将宫中之人都遣了出去,因此现在的皇宫空无一人,只余孤零零焚烧得惨烈的金銮殿令人触目惊心。
江景衡手中紧紧握着通体剔透的白玉玺,蛟龙钮盘于其上,半阖着的双目似要睁开,来看看这陌生的人世间。他听见自己声音艰涩地问道:“国师大人,金銮殿为何起火?”
顾修晏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冲天火光,眼眸深如han潭。他日日伴她左右,怎能不知卫语卿早有同归于尽的心?他在金銮殿设了阵,那块木质玉玺便是阵眼,喻灵均只消一碰,便会瞬间引燃大火,将他们困在其中,直至金銮殿焚烧殆尽。
喻灵均那般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于顾修晏的粗浅手法,必能一眼看出破绽。可他毫不在意,义无反顾地随着卫语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