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招待。”
好在醉香楼空间大,饭桌多,胡震带来的这些士兵,还是能容得下的。待这些人僵硬地落了座,时青捋了捋稀疏发白的胡须,眼角的皱纹都愁得深了些。他慢慢起身,在胡震略带肯定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随即徐徐开口:“既然有远道而来的客人,那老朽便讲讲大晋的镇国之宝。”
“这本由翰林院编纂的《男德》,晋国男子几乎人手一本。男德是天,男德是纲,没有熟读并背诵《男德》的男人,不算完整的男人。”
“现在,让我们翻开第一章……”
朔国士兵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晋国,实在是不明觉厉,不明觉厉啊!
卫语卿带着喻灵均回了将军府,祥叔和何姨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饭菜,四人围桌而坐,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世事沧桑变迁,他们许久未见,卫家的一双儿女,一个成了晋国皇帝,一个成了朔国皇帝,还成了不共戴天的宿敌,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吃饭。”卫语卿说。
她拿起筷子,率先开吃。在皇宫固然山珍海味样样不缺,可她独独念着何姨的手艺,这才是家的味道。能吃上这一顿,卫语卿实在高兴得很。
何姨和祥叔对视一眼,她扯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过去一样慈祥和蔼:“少爷,这鱼是您最喜欢的,快尝尝。”
“好,很长时间没吃过何姨做的饭了。”喻灵均笑了笑,也拿起筷子,“祥叔,一起吃吧。”
“诶,好,好。”祥叔不再那么严肃拘谨,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上一次将军府像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一向冷清的卫家,总算团聚了一回,尽管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形下。
各人沉默着吃饭,气氛比之前稍微轻松了些。虽然也不算不算其乐融融、欢聚一堂,何姨心中也是宽慰的。看着卫语卿和喻灵均乖乖吃饭的模样,她不禁鼻头一酸:“如果老爷和青禾在就好了,以前这饭桌上总是有说有笑的。”
卫语卿夹菜的动作一滞,不着痕迹地看了喻灵均一眼,他垂着眼睛吃着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祥叔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在桌子底下拽了拽何姨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可何姨一想到卫镇山和青禾,不由得悲从中来,涕泪交零:“可怜少爷和小姐命苦,被命运如此捉弄。这人一上了年纪,就爱东想西想。我的孙子孙女若是反目成仇,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埋到地里都不安生。”
“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你们自相残杀的,他要是知道了,得有多伤心?”
何姨抹着眼泪,袖口都湿了一片,对于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她只觉痛心疾首:“是我有负嘱托,没能好好照顾少爷小姐,待到九泉之下,我一定好好跟老爷赔罪……”
她悲痛欲绝,实在是哭得不能自已,祥叔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赶紧起身带她回房休息。临走前,在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他,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往事不可追,重要的是,未来当如何。”
“少爷和小姐都是聪明人,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转眼间,桌旁只剩他们二人,面对着一桌残羹冷炙,也没心思继续吃。卫语卿放下碗筷,一抬头,正对上喻灵均探究的视线。他专注地打量着她,指尖在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走吧,去祠堂看看。”卫语卿有意忽略了他的目光,自顾自走了出去,喻灵均回神,也跟了上去。
卫家祠堂依然松柏青翠,竹影疏朗,庭前树荫绵密,空气清新,花树繁华,正如卫家的世代功勋一般,长盛不衰,永留青史。
清浅的脚步声渐近,在蒲团前停了下来。祠堂内烛火通明,供奉着卫家历代先祖的灵位,雕刻着龙凤的高台,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
卫语卿燃了三炷香,递到喻灵均手中,说:“无论如何,卫家对你也算有养育之恩,今日一拜,就当还了恩情,日后你与卫家两清。”
喻灵均将那一排排灵位看遍,视线在卫镇山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在他还是卫奕鸣的那些日子里,他偶尔也会来这儿待一待,讨个清静。只可惜,那时他不曾有心去看看这些人的名字,对于卫家的荣耀,他也不甚关心。
他心里只有卫语卿,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喻灵均恭恭敬敬鞠了三躬,上了香,转过身去看卫语卿。
她站在他身侧,烛光将她的面容浸润得温柔又圣洁,喻灵均恍然,他好像曾几何时,也见过这样的卫语卿。
她问道:“你有何想法?”
喻灵均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卫语卿粲然一笑,眼底似乎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