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一口都没动过,徐公公立在殿门口,面色平静,无端带着些悲悯。
卫语卿施施然进了殿,这些人仿佛没看见她一般,依旧低头垂眸,就那么静坐着,进行着无声的抗议。他们何尝不知卫语卿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可话说回来,就算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他们也要誓死表明自己的态度,与晋国共存亡。
她站在大殿中央,环视四周,眸色有些黯淡:“喻灵均到哪儿了?”
顾修晏立于她身侧,一脸漠然地望着这出静默的闹剧,面无表情地回道:“从庆州出发,沿着官道一路穿过长湖、阳和、平洲,马上要进岱安了。”
“好。”
卫语卿点点头,周围依旧一片寂静,无人说话。她原地转了两圈,今天不太想坐那把龙椅,可是除了那儿,整个金銮殿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向前走了几步,足尖点了点那白玉台阶,转身坐了上去。这下,便能与这些人平视了,卫语卿终于觉得舒服了些。
“御膳房的手艺,诸位不尝尝真是可惜了。”她的坐姿十分随性,透着几分潇洒不羁,“搞坏了身体,还怎么为大晋效力?”
“你说是不是啊,季大人?”
季蒙一生为人刚正,卫语卿此举他万万不能苟同。也正是因他铁了心要抗争到底,在这金銮殿绝食抗议,其他人也一并效仿,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局面。
季蒙抬起眼皮,那双锐利的眼眸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一丝执拗:“国将不国,微臣不知该为谁效力。”
卫语卿闻言并不恼,她朗声一笑,赞叹道:“不愧是季大人,这朝中能听您一言,我也不算被蒙着眼。”
她轻点着足尖,斜倚在旁边的阑干上,单手支着头,笑意晏晏:“罢了,事已至此,跟你们说说心里话便是。省得百年之后,在史书上落不下个好名声。”
卫语卿怎么样无所谓,但卫家的世代功勋,不能葬送在她手中。都说朝堂如战场,她在边疆待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死在这方寸京城之中,实在是可笑。
她思忖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喻灵均……也就是卫奕鸣,我们有十四年的兄妹情分,我的本事,大多是他教导的结果。和他开战,相里一舟都没有胜算,更何况是我。”
“想来我这二十年,父母早逝,多亏卫家祖荫庇佑,我吃着老本,勉强当上个将军,以为自己威风得紧,谁都敬我三分。”
“我曾想,当了皇帝能多做点事,这把龙椅还没坐热乎,怕是马上要成为亡国之君了。”
“果然,这么多年,我还是毫无长进。”
她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徐公公不忍再听,沉声安慰她:“皇上,您别这么说,这社稷之重,一人怎担得起来?”
卫语卿浅浅勾起唇角,叹道:“口口声声皇上陛下的,你们有谁真把我当过皇上?我器重的,我提拔的,我嘉奖的,嘴上说着谢主隆恩,心里未必怎样想我吧?”
顾修晏看不下去,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头轻蹙,轻嗔一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怎么会呢?我现在多正常呀。”卫语卿笑得娇憨,伸出指尖去缠他的发丝,像是醉了春风,“我要是喝醉了,就该亲你了。”
“卫语卿!”顾修晏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这里是大殿,你要撒泼回去撒。”
卫语卿仰着头,直直看向他眼底,那双眼睛迷茫又无措:“我回哪儿啊?”
天大地大,她好像哪儿都去不了。顾修晏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卫语卿今日究竟是抽了什么风,竟然在大殿之上如此失态。
可念她才不过二十岁,就要面对这样的困境,着实可怜了些,他们不禁产生了几分同情。
被训了。卫语卿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她站起身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长湖不降,阳和不降,平洲不降,大晋百姓值得。诸位忠心可鉴,有你们坐镇,大晋何惧外敌?”
“我已经尽力了,从二十年前开始,血就已经流遍了每一寸土地。晋国人活着,晋国才能永存。”
“说我昏庸无能也好,说我卖国求荣也好,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你们好好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众人闻言,紧绷的脸色有了一丝松动。卫语卿能放下身份,坦言心中所想,着实令他们意外。
卫语卿淡然一笑,外头的阳光都明艳了几分:“诸位爱卿,别在这儿耗着了,我准你们几天假,回去陪陪家人孩子,享几天福吧。”
“来日侍奉新君,可别哭丧着脸。如果还没那么恨我,就在史册上,帮我美言两句吧。”
回御书房的路上,顾修晏跟在卫语卿身后,凝神望着她挺拔清秀的背影,心中思虑万千。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路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