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他们审讯都问这种问题?而楚牧白竟然还招了?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不该承认。见他沉默,居岱也不追问,反而吩咐了下去,说天色已晚,大雨将至,留谢渊在营寨吃住一晚。
人在屋檐下,谢渊无法,只得随人出门去往客房。居岱的视线随着他的背影,落在了林间尽头。
他低沉着眉眼,齿间碾出一句:“他是谢定远的儿子……”
深夜,雨势依旧没有停的迹象,谢渊在客房坐立不安,已经来来回回兜了好几圈。他猜不透居岱到底要做什么,而且他来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含朱。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导致谢渊想要尽快逃离——带着楚牧白逃离。
终于,他心一横,打开房门潜了出去。
牢房里,楚牧白缓缓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楚已经渐渐变得冰冷麻木,好在死不了,居岱只是想让他尝尝皮ròu之苦,并不是真想弄死他,手下还是留了情的。
他咳了两声,血气从心肺翻涌上来,直冲灵台,楚牧白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已经太久没有进食,身体太过虚弱。
眼皮越来越沉重,楚牧白昏昏沉沉,好似又要晕过去。昏暗之中,他听见牢房门被人打开,有人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站在了他面前。
那人许久没有说话,楚牧白赶着睡觉,没时间和他耗。他微微喘着气,哑声道:“居岱,如果不是谢渊,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是谢渊亲自和你谈呢?”
那是楚牧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这种情形下再次听到,不过才短短几日,他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谢渊衣衫半湿,几缕发梢湿嗒嗒沾在脸颊,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眸,看着委屈又可怜。
楚牧白看了他一眼,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没有作声。他现在的模样,是最不想让谢渊看到的。
即使谢渊做过心理准备,但在面对浑身是血的楚牧白时,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却又小心翼翼收回了指尖。
“你怎么会独自来这儿?”楚牧白压抑着内心的感情,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这里有人把守的。”
谢渊思忖片刻:“我一路上没见到人……”
他心中也疑惑,可是他太想见楚牧白,即便是圈套,他也要往里钻——哪怕是尸体,谢渊也要亲手把他带回去。
楚牧白心中一震:“你见过居岱了?”
谢渊点点头,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见过了,那又如何?”
二人齐齐望向声音来处,见居岱正立于牢房门口,阴沉着脸看着他们。谢渊一横手,挡在了楚牧白身前,像只暴怒的小兽一般瞪着居岱。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男人。”居岱简直恨铁不成钢,“谢定远就是这么教你的?”
谢渊紧紧抿着唇,心中的弦都绷得死紧:“我们两情相悦,无关性别。还有,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居岱气极:“你父亲?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父亲?”
谢渊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楚牧白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便绽开一道血口子。
居岱身形一动,谢渊还未来得及挡,腰间的玉佩就被他扯了去。
谢渊:“?”
楚牧白:“你……”
居岱:“这玉佩是传家之宝,庆州一战时我交付与你,留作日后相认所用。没想到你竟认贼作父,做了谢定远的儿子,甚至连我这个亲生父亲都认不得了,你还算是居家的子孙吗!”
“现在你还跟这么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百年之后,我有什么脸面对居家的列祖列宗?夙之,你当真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句句指责,字字铿锵,把谢渊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他和赫翎为了保卫皇室,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带走,赫翎至少还保住了含朱,他的儿子和女儿却全都失散在了战场。
楚牧白闭上眼睛,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谢渊就不该来这儿,现在的情形简直是一团糟。
谢渊就挡在他面前,楚牧白都能对着他的背影想象到谢渊的困惑,他感觉谢渊的脑子大概已经转不过弯来了。
没想到他的身份就这么轻而易举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暴露,楚牧白正暗自叹息着,忽而见谢渊朝居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隐忍道:“爹,都是儿子不孝。当初与您失散,我才不过两三岁,姐姐带着我四处逃命,受尽了欺辱。”
“后来姐姐被人抓走,自此下落不明,我只能跟随乞丐一路讨饭到了永宁,被谢家收养,苟活至今。”
“至于楚牧白……”谢渊仰起头,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他是我的伴侣,我希望您能接受他。”
楚牧白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谢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他这般落魄难堪的时刻——他应该给谢渊一个拥抱,分开的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