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拒绝。
“我究竟与她多像,才能让你舍得将就?”萧池雨看着他,眼神清冷,与以往都不同。
若不是她先发制人,还真可能被沈南乔转嫁到她身上的柔情蜜意哄骗过去。换作其他身世清白的女子,断不会怀疑这样完美的丈夫,只会日复一日,沉溺在他营造出来的恩爱和睦的假象中,毫无知觉地做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萧池雨与青禾作为喻灵均安插在永宁的两颗最重要的棋子,私底下一直互有往来,为避免引起怀疑,她们只在必要的时候暗中通信。联络的据点,自然是澄瑞轩。
经过治理鹤曲水患一事,她十分顺利地与沈南乔结了亲。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萧池雨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没想到,在大婚当日,上轿之前,青禾混进萧家,趁她不备打晕了她。
她是被水泼醒的,睁眼便是华锦惊惶的脸。在赶去沈家的路上,萧池雨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她太清楚青禾心中的恨,甚至不顾大局,宁愿只身赴险,只为了取江风潜的命。
越接近沈家,萧池雨的预感就越不祥。果然,在她踏入沈家大门,看见正堂之上,那星星斑斑的血珠,竟比大红喜色还要刺眼。
青禾的细作身份已经败露,萧池雨颤抖着指尖,强大冷静的理智在那一刻压倒了汹涌复杂的情感,占据了绝对上风,她做了一个决定。
萧池雨浑身紧绷,走上前半蹲下去,覆上了青禾握着匕首的手。
喻灵均有令,她们的身份不可连累到卫语卿。因此,当卫语卿走上前,将青禾的尸身拥在怀里的时候,萧池雨的心思飞速运转,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不伤害卫语卿的情况下,保住这场婚礼?
想起沈南乔略过自己,异常执着地索要卫语卿的祝福,萧池雨冷笑一声:“或许我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为了做戏给卫语卿看,我的任务定会失败。”
无论红盖头下是谁的脸,无论是谁血溅当场,他只要卫语卿看着他成亲,其他的,沈南乔根本不在乎。
面对萧池雨的质问,沈南乔并没有被当面戳穿的尴尬,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夫人莫要生气,晚膳已备好,先去用膳吧。”
“我知道你为何如此高兴。”萧池雨紧紧盯着他的脸,眼尾微微挑起一抹凌厉的弧度,“当年没能救卫语卿的遗憾,终于弥补在我身上了,对么?”
沈南乔眼底的笑意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极少外露在他脸上的不快。萧池雨讶然,原来沈南乔也并不总是温润如玉,原来他也会露出这种……寻常的表情。
“萧池雨,我对你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人在屋檐下,我劝你最好顺从一些。”
果然,只有谈及卫语卿的时候,沈南乔才会像世间所有求而不得的男子一般,说出这种欲盖弥彰的气话。思及此,萧池雨心中不免生了些快意,眼底的兴奋比手边的繁花还要生机勃勃:“怎么,被我说中了见不得人的心事,恼羞成怒了?”
“她送的那套茶具,都快被你盘出包浆了吧?”
难怪人心经不起窥探,这世上本就没有圣人。爱而不得,情不可却,无论是谁,都难免滋生出阴暗扭曲的心思,在心底深处日日反复自我折磨,见不得光。
沈南乔沉默。他并不想反驳,因为萧池雨说的确是事实。当初因江风潜早有安排,他没能在卫语卿最需要保护、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在她身边,甚至在逼宫那天,他都没能上前擦擦她脸上的血。
自那之后,他便失去了守在她身边的资格。沈镜檀把他教导得太好,纲纪伦常,仁义礼智,他践行得踏实漂亮,从未出格过半分。他心里也都明白,卫语卿要走的路,注定不同寻常,他这样的人,是无法陪在她身边,与她同路的。
可是,又怎么会甘心呢?卫奕鸣、顾修晏、卫予安,能光明正大接近她的人里,没有一个能是他。无论是卫沈两家的积怨,还是压在他身上的孝悌大山,沈南乔都不能忤逆。
本想就这么远远看着也好,直到鹤曲水患,萧池雨就这么走进了他的视野。就连沈南乔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慧,她的倔强,她的果敢,和卫语卿简直出奇地像。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眸。
婚事顺理成章举行,他迎娶萧池雨的排场,不亚于当初沈沐秋入宫。在他心底,这是一场专属于卫语卿的婚礼,他要绝对的热闹盛大,才能稍稍满足那可怜又可悲的念想。
敏锐如他,牵起新娘子的手时,沈南乔瞥见了她手腕处的那道烫伤,便知道不是萧池雨。但是那又如何?他不允许婚事出任何差错。哪怕是青禾横死当场,卫语卿悲痛欲绝,他仍固执地要她看完拜堂之礼,只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