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不了了。
沈启祯绝望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问那宫人:“哀家刚才要求你的事情,你都记下了吗?哀家要你发誓,一定会信守诺言,否则哀家绝不肯自行了断。哼,若是哀家死于你等奴才的手里,恐怕祁王的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宗室,朝臣,还是天下百姓们,他总要给大家一个交待,为何哀家会被你这个奴才杀死。”
这似乎,是她最后的筹码,可以用来要挟别人的了。讽刺的是,筹码竟是她会如何选择自己的死法。
真是好笑。
然而,宫人并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厉复行选中的人。他依然恭谨地垂手,不卑不亢地重复着沈启祯的要求:“太后要求奴才在你自戕之后,为您做两件事,奴才都记下了。第一件事,在太后梳妆台上的红木小盒里,有个夹层,夹层中藏着一支金钗,那是太后入宫前的旧物,宫里无人知道。太后要奴才,趁着您刚死,身体尚未僵硬的时候,将那支金钗,吞进您的腹中,您要带着那支金钗一起入殓下葬。”
沈启祯咬了咬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很是凄楚。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悲伤:“那是他送给我的……虽然是我求了很久,才求来的,却也是他送给我的。那上面,还刻了我们的名字,是他和我的定情之物。他变了心,我却始终记得。我曾经听人说过,人死的时候,若是能带着一件和牵挂之人有关的物件一起入轮回,那么下一世,就还能找到他。我……下一世,还想要见到他……可是,我自己做不到,那簪子那么长,那么硬,我自己……吞不下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哀家”,可见,那金钗对她来说,意义实在非凡。
可惜,倾听者只有那宫人一个人,他无动于衷地一躬身:“那么,奴才会为太后效劳的。”
跟着,起身,又说起来:“相比这件事来说,太后让奴才做的第二件事,要容易许多。太后的书房里藏着一幅画,是祁王殿下为太后所画的画像。太后遗愿,要奴才瞒着祁王殿下,将那副画像作为您的陪葬品,在您下葬那日,一同封入您的棺椁里,全您一个念想。”
“是了……是这样的,没错……”沈启祯说着,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酒杯,久久发怔。
画像是不假,作画的人是厉复行也不假,可是,画中人却不是她,而是与她素未谋面的祁王妃,那个神秘的,让她嫉妒得发疯,又无可奈何的女人。她直到死,都无法释怀的女人。
她要带着那个女人的画像进坟墓!
她知道,在厉复行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只剩下那个女人了。他不会满足于此生此世的,下一世,他势必还想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这辈子得不到他,下辈子吧,希望下辈子,他会将她误认做是那个女人,与她厮守一生。不,哪怕是,纠缠一生,也是好的。
这辈子的不甘心,就让下辈子再来弥补吧。
沈启祯闭上了眼睛,冷声吩咐道:“哀家要你起个毒誓,说你一定会为哀家办到的。你发完誓,哀家就喝下这杯毒酒,好让你去祁王面前复命!否则,哀家就跟你耗在这里!”
如今,她便只有资格跟一个奴才发威了吗?
沈启祯心里一片凄苦。
宫人立刻起誓:“……定会依太后遗愿行事……否则肠穿肚烂,暴毙而亡……”
说完,不再出声,定定地看着沈启祯,等她动作。
沈启祯知道,她的死期到了,再没有理由耽搁下去了,也……不会有人改变了主意,来救她。
她猛地一仰头,饮下了白瓷杯里的酒,发出一声极凄厉极悲伤的哀鸣:“复行哥哥,你好狠……”
立时气毙,瘫倒了地上。
宫人俯身,探了探她的气息,已是绝无。
宫人看着她倒地的模样,只见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仅仅像是睡着了一样,除了嘴角处此刻才徐徐流出来一丝殷红的血迹之外。
看来,祁王殿下还是留了情面。他没有选那种让人肠穿肚烂,苟延残喘多时,受尽了痛苦才能死去的毒药,而是用立刻就能让人毙命,甚至连痛苦都来不及感觉到的毒药。这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