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连同她的姘头,生生把本宫的孩儿打掉!那是个已经成形的孩子啊!是本宫和陛下的亲生骨血!那贱人,怎能如此狠毒?本宫绝不会饶过她!本宫迟早有一天,要让她,还有她的姘头,血债血偿!”
旁边的小宫女忍不住“啊”了一声,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
拜她这番提醒,厉复行猜到,平太妃嘴里所谓的沈启祯的姘头,大约,就是他祁王了。
他不动声色,依然问平太妃:“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仅凭你现在所说,不过是你和沈启祯间的私人恩怨。你说她自作自受,到底是怎么个自作自受法?”
平太妃紧咬了咬牙,眼睛亮的和她苍老的面容形成截然对比。她说:“不止这些。本宫还知道,沈启祯她,偷偷收买了太医院的副医正,指使副医正,往各宫妃嫔们的补药里,下了红花、山楂、当归之类活血化瘀的药。”
厉复行一怔:“你确定?”
平太妃哈哈笑起来:“本宫当然确定。否则,陛下后宫佳丽众多,又怎么会迟迟没有子嗣?又为何,那个贱人没有恩宠,却偏偏能产下皇长子,且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若不是本宫迟迟未有身孕,她这样做,也相当于帮了本宫的忙,本宫早就在陛下面前告发她了。哈哈哈,本宫这也是自作自受,哈哈哈,本宫和那贱人一样,都是自作自受。”
“还有吗?”厉复行一字一句问她,“关于沈启祯做过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平太妃忽然仰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厉复行:“那贱人还做过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不去问副医正?恐怕,那老家伙知道的,要比本宫多多了。哈哈哈,那老家伙的把柄被贱人抓到,不得不听命与她,做下不少精彩的勾当,本宫初初得知时,可是诧异了半天呢。本宫还以为,这后宫里,论手段,论心机,无人是本宫的对手,哈哈哈,可叹本宫,竟忘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老话。和那贱人一比,本宫真算得上是纯良和善了。哈哈哈哈哈……”
平太妃在一阵刺耳的狂笑中,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边走边笑,边凄厉地喊着:“本宫要好好活下去,本宫要亲眼看着那贱人受报应……本宫要活下去……”
伺候她的小宫女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冲厉复行磕了个头,匆匆忙忙爬起来,追她去了。
厉复行在原地静默了片刻,脚尖一转,毫不迟疑地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四二〇、把柄
厉复行并没有在太医院耽误多少工夫。
他雷厉风行地到了太医院,雷厉风行地找到了副医正,将他带到一旁的空房里,只说了两句话,便雷厉风行地让副医正把什么事都招了出来。
他冷飕飕地看着副医正笑,笑他:“本王终于见到了,这世上,还真有人嫌自己命长,巴巴地想找死呢。”
心里藏着鬼的副医正噗通一声就跪倒了地上,双腿软的怎么也直不起来。
厉复行便又诈了他一句:“行了,跟本王说说吧,沈启祯她,到底抓到了你什么把柄,让你如此为她卖命,连下三滥的事情都肯做?”
听到这句话,副医正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弦也怦然迸断。他小鸡叨米似的不住地往地上咚咚磕着响头,脸上如丧考妣,全然不在乎自己一大把年纪,须发皆白的杏林高手人设,老泪纵横地向厉复行求饶:“祁王殿下,老臣……也是一时糊涂啊!”
厉复行用手支着额头,眼睛微微眯着,十分慵懒的样子,又无形中透着莫大的压力。他淡淡开口,带了些不耐烦:“废话少说,本王懒得听你倒苦水。”
副医正一肚子为自己开脱辩解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他因为小皇帝的病,跟医正一起,连同今日当值的所有太医们,都被拘在太医院里会诊。方才厉复行突然闯进太医院,独独点了他的名时,他心里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此刻听见厉复行把他为沈启祯办事这一层窗户纸彻底捅破,只当是东窗事发,厉复行什么都知道了,才来提审自己的,三魂七魄早就吓得只剩下一魂一魄勉力支撑着,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他立刻白着一张老脸,十分难为情地开口:“老臣……一时糊涂,啊,是,是老臣……色令智昏……看上了翊坤宫即将年满放出宫的宫女……而且,老臣与那宫女……因为时常出入翊坤宫,为太后诊脉,一来二去的,就,就对上了眼,还,还有了瓜葛……老臣答应她,当她被放出了宫,就……娶她做妾室……她也是愿意的……老臣就……没多想……谁知道,竟,竟,竟然她……珠胎暗结了……后来,这事儿,就……被太后知道了……”
厉复行看着他这一头雪染似的头发,和那张苦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脸,不免觉得这事不可思议的很。他冷笑一声,说那副医正:“老当益壮这个词,用在你这里,也妥帖的很。”
副医正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他沮丧地侧过脸,避开厉复行的视线,窘迫道:“殿下……谬,谬赞了……”
“继续往下说。”厉复行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你在后宫与宫女私通的事,被沈启祯知道了以后,她便拿这事当做把柄,让你为她做了哪些事?诚然,你的所作所为,本王都已经知晓了,不过本王为人最是公道,一定会给你一个亲口承认的机会,免得让旁人供出来的时候,加油添醋的,平白给你添上几笔莫须有的罪名。”
“是……是……老臣……不不不,罪臣……一定实话实话,绝不敢欺瞒殿下半句。”
副医正把头重重往地上一磕,不敢再有所迟疑,生怕因为他迟疑了,厉复行就会加重对他的责罚似的:“太后知道罪臣的丑事之后,并没有当场怪罪,令罪臣松了口气,还以为太后宅心仁厚,罪臣逃过一劫。可谁知道,几日之后,罪臣再去翊坤宫,为太后请例行的平安脉时,太后忽然就屏退了宫人,隔着珠帘问了罪臣一句,有什么东西,可以令已孕的妇人滑胎,又可令未孕的妇人一直不能怀孕?”
“罪臣以为太后是要处置那个宫女,忙跪下来磕头,替她向太后求饶。哪知太后却摆了摆手,说她打听过了,罪臣家中老妻,因为早年间的操劳,伤了底子,几十年了,也没能为罪臣诞下一儿半女的,老来未免太过凄凉。那宫女腹中的孩子,便是罪臣家的香火,太后愿意成全我们。还许诺罪臣,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她就会放那宫女出宫,还会添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进罪臣家的门,为罪臣家延续香火。”
“罪臣只能叩头谢恩。哪知太后话锋一转,一改之前和善的模样,又问了一次罪臣先前的话。罪臣当时就明白了。太后无意取罪臣孩子的性命,却有心取后宫其他皇子或皇女的性命。”
“罪臣惶恐不安,却迫于把柄在太后手里攥着,只能实话实说,说了几味活血化瘀效用的药材名字出来。太后很满意。之后,太后便时常派人到太医院来,名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