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本王接你入祁王府,直到你入宫为后,你一共在祁王府里住了七年。本王自知,七年的照拂之情,报答不了你父亲对本王的救命之恩,然而,沈启祯你做下这等勾通外国,挑起四国战争的事,你觉得本王还能容你活在世上?你觉得你父亲对本王的救命之恩,能抵得过边疆千千万万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冤魂?能抵得过梁启峰老将军的英魂?你什么都不是!若不是你父亲,你当本王会拿正眼瞧你?会和你订下婚约之后,再等着你毁约,一声不吭?呸,你不配!”
沈启祯只觉得好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六腑好似被一个巨大的勺子蛮力地搅着,搅得她胃汁胆汁其他什么汁的都混在了一起,心里嘴里一阵发苦发麻发腥,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咳又无力去咳。
她很想晕过去,却前所未有地清醒意识到,即便是她此刻昏死过去,在厉复行眼里,也不过是她耍的一个小花招,只会徒增对她的鄙夷而已,根本引发不了他一星半点的同情。
不配……
什么也不是……
原来,在他心里,是这样看她的。
如果不是为了还她爹的救命之恩,他根本不会理睬她,就像他从不理睬祁王府里那些个痴心妄想的丫头们一样。
她还以为,她是特别的。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的心,根本就是冷的,冰的!
不管她怎么努力,根本就捂不热,连一丝温度都捂不暖!
沈启祯强忍着喉头的一口腥甜,强笑道:“哀家根本听不懂祁王在说什么!什么沟通外国?什么挑起四国战争?哀家一介女流,深居后宫,孤儿寡母的,万事都要仰仗着祁王做主,又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祁王的这番话,哀家却惶恐,不敢认,不能认!”
厉复行“哼”了一声:“好一个一介女流!好一个孤儿寡母!太后便是仗着这样的优势,才在平太妃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还能稳坐后位,得到群臣的支持的吧。本王自诩识人无数,却不想打了眼,早没有看出来,太后竟有这样的心机和魄力。”
沈启祯依然道:“哀家听不懂!”
厉复行反而镇定下来,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冷声道:“听不懂是吗?那好,那本王便来讲一讲,太后是如何一步一步设下圈套,引诱着明国公主钻入圈套里还不自知,不但成为太后借刀杀人计策里的一颗棋子,还差点让西夷亡国,让大陈西疆动乱,让北荻、西夷、大陈和明国的将士们横尸遍野的。”
他甚至还很有耐心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还给沈启祯也倒了杯,递给她。
沈启祯接过茶杯,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厉复行不管她,继续自己的话,说道:“若是本王说的有不详尽的地方,太后只管打断了补充,本王不介意。”
沈启祯还是那句老话:“哀家说过了,祁王说的这些话,哀家听不懂。”
厉复行笑:“听不懂没关系,等本王说完了,或许太后就想起来,也能听得懂了。”
说完,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回味了一下茶香,赞了声:“太后这里的茶,也挺不错。”
便徐徐道了出来。
四一六、你该死
厉复行先从沈启祯写给荣臻公主的那封信讲起:“太后口口声声说,给明国公主的信上,不过是在替本王解释拒婚的因由而已。本王虽然没有看过原信,只听明国公主转述信的内容,便可以猜出来,在那封信里,太后必然在字里行间,给了明国公主很大的希望。或者是向明国公主提及了本王与王妃感情并不和睦的猜测,或者是解释了本王为何会在此时娶亲的原因,又或者,太后干脆干脆直接暗示了明国公主,只要王妃死了,太后一定会设法,让本王接受和明国公主的联姻,届时,明国公主便可以一偿宿愿了。”
沈启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也端着在椅上,脸上摆出对厉复行的话不以为然的模样。
然而,实际上,她的内心里,此刻究竟是怎样的波涛骇浪,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厉复行不管她如何反应,只是继续叙述着:“太后好生厉害,深居后宫,也能探听的到,那远在明国后宫的公主的性情如何,又是如何对本王一往情深的。太后寥寥数语,就撩拨得明国公主把西夷的大祭司视为了眼中钉ròu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之后,太后更是为了一步步帮助那位明国公主刺杀西夷大祭司成功,默默做了许多的事情。”
“太后先是广布耳线,恐怕那明国公主自打出了明帝的后宫,一路上的行踪便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了吧。太后知道她在陈都徘徊多日,便料到她会错了意,以为祁王妃正在陈都。为了让明国公主能赶赴西疆,深入西夷谷,太后便安排了两个小内宦,假借给本王送东西为名,故意透漏祁王妃不在陈都,以及秀梅不日即将赶赴西疆的消息给她。太后生怕那公主不认识路,耽误了你的大事,苦心编造了一番说辞,假借求药,派出秀梅,一路上充当明国公主的向导,一直把她带到了西夷谷外,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便是本王,要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恐怕也比不上太后高明。”
“大约是太后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西夷人会为了一个大祭司,举国东征,还联合了北面的北荻人,联军攻打我大陈,更是引得南面的明国蠢蠢欲动,想要左手渔翁之利,更是没有料到,西夷人的攻势如此之险恶,竟会让一向照拂太后,支持太后的梁启峰老将军命丧黄泉。你怕你派秀梅领着明国公主到西夷谷刺杀西夷大祭司的事被本王得知,怕本王与你秋后算账,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秀梅,一了百了。”
“只可惜,秀梅命不该绝,竟然能在枯井中苦熬半个月后被廖二所救。只可惜,那明国公主太不受控制,杀了人之后,居然因为胆怯,不敢回明帝的后宫老实待着,反而跑去了西疆,让本王抓了个正着。如此一来,太后的所作所为,不但被本王知晓,便是那西夷王,大概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罔顾人命,更是挑拨了四国的战争,祸及西疆百姓,本王便是说你是那乱臣贼子也不为过!沈启祯,你这样的心肠,配做大陈的太后吗?配母仪天下,受万民朝拜吗?”
沈启祯身子僵硬,却把脊背挺得越发地笔直。她仰着下巴,厉声冷笑起来:“祁王说哀家不配做太后?不配受万民朝拜?呵呵,哀家是当朝皇帝的亲生母亲,是先帝立的正宫皇后,是大红花轿从宫门中门抬进来的皇后!哀家如何不配了?祁王指责哀家的那些话,不过是祁王的一番臆想,无凭无据的,并不能令天下万民信服。祁王,你别忘了,哀家是太后,你只是个亲王,从礼法上来讲,哀家是君,你是臣,大陈律岂容你以下犯上!”
她这番话,说的色厉内荏。
倒是令厉复行诧异地挑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