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烟头,身影在鲤生身上透出大片阴影,和拉着人的力道相反的是刻意摆出的柔润语气。
“小孩长大了就会这样,忘了亲生父亲是怎么含辛茹苦把他带大,只会刻薄又冷漠地让人滚开,不要去影响他的生活。”
鲤生气坏了,瞪着眼斥责:“你算什么含辛茹苦啊?惠早就该把你赶出去了!!”
甚尔不接茬,还在演:“我怎么也算对小孩异常宽容的父亲,闹到警察署去多难堪,对孩子不好。”
泉鲤生已经气得牙痒痒,很想跳起来原地给他两拳。
“少在那胡言乱语!”鲤生恨恨道,“带着你满身血腥味滚去警察署吧,赶紧放手!”
“你鼻子还挺灵。”
“是啦,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人渣的味道!”
“那就难办了,我本来的打算是诚心行骗的,你这样一戳穿就没别的办法了。”
鲤生倒是没害怕,就算这个男人收敛了虚伪的示弱,原本隐藏在笑颜下的倾略性显露山水……他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真的不熟。
“但是你出门又不怎么爱带大额现金,这样我很亏。”甚尔缓缓说,眉眼阴沉,“你知道我不爱吃亏。”
泉鲤生面无表情:“那你爱吃什么?”
甚尔张嘴就要开口。
“好了,这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问的。”鲤生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血腥味更浓了。
他太熟悉伏黑甚尔了,这个男人满身血腥的时候也不该是这样的,或者说相反,他会保持着短暂的兴奋,懒得逗他,而是做出更有目的性的行为。
鲤生突然抬手,掀开了甚尔的衣服下摆。
他小腹的肌肉线条依旧明显,侧腹上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是真的能被称为「洞」的程度。
而男人居然只是用透明宽胶带草草贴住,胶带边缘早被大量血液给浸得失去了粘性,勉强被贴身的衣物所压着伤口。
伏黑甚尔太少受伤了,也没人能在他身上留下这么严重的创口,只比致命好了一点吧。
甚尔这才松开手,依旧满不在乎:“你怎么比惠养的狗鼻子还灵。”
鲤生没理这算是骂人的话,他看得晃神,下意识问:“谁做的?”
“路过被咬了一口。”
“悟不是最近很忙吗……”
伏黑甚尔扯开笑,声音有些冷:“那得感谢他百忙之中腾出手?”
你们在闹什么——泉鲤生没问。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居然还能顶着雨和他在这里掰扯了半天没用的废话。
“就不能直接说实话吗!”泉鲤生攥着拳头,罕见地认真发火,“你真的一直在骗我,让我猜猜猜。伏黑甚尔,我为什么要猜,你有没有死在外面,死在谁手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青年就算发火也是毛茸茸的,没什么杀伤力,甚尔低笑了声,意思很明显——泉鲤生,你的表情可不是在这样说。
鲤生气得要命,转头就走,走出几米后又站停,很不耐烦回头瞪着他:“你怎么还站着!”
甚尔慢悠悠说:“不然我去警署?”
“……”泉鲤生真的要被气死了,伏黑甚尔真的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算准了他不可能就这么真的离开。
可鲤生又不想对着这家伙说好话。
眼看着真的要把人逼急了,伏黑甚尔才晃着步子跟上去。但鲤生脾气也上来了,冷冷盯着他,不为所动。
甚尔揉了揉鲤生的头,也不在乎自己的伤口有没有被扯到,或是青年想要原地咬死他的表情。
他弯下腰,额头差一点就和青年额头贴在一起,空中有潮湿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