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出乎天礼意料的是,琴酒居然松开他,接了电话。
在那个瞬间门,天礼看见清了屏幕上的号码——是波本。
也有这样的情况,当任务的机密性到了一定程度,成员只有在出发前很短时间门内,才会被告知具体情报。
波本的权限不如琴酒,会给他打电话确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贝尔摩德也说了,底特律的事很紧急。琴酒向来分得清自己心中的优先级,处理早乙女天礼似乎是不上不下的那一类,至少不会排在组织前面。
这么说起来,琴酒其实还得向波本道谢,波本成功让琴酒从不理性的状态恢复了「正常」,变回了早乙女天礼最熟悉的那个人。
想到了上午才评价过的“波本负全责”,天礼突然有些想笑,蹲下身真的笑起来,莫名其妙的。
刚笑到一半,他就被琴酒一只手拽了起来,拖去了厨房。
琴酒还在打电话,并不怎么说话,只听着对方的话,简短给出回应。他把人扔进厨房之后就不再搭理了,边打电话边走去了卧室。
天礼拉开了冰箱。
狙击手会准备大小合适的冰块,尤其是在冬天,为了避免嘴里呼出的热气被目标察觉,含着冰块射击时常有的事。
现在不是冬天,冰箱中储备的也只是拿来喝威士忌的球状冰。天礼挑挑拣拣,选了个看起来没那么大的,含在嘴里。
舌头上被咬破的地方没那么痛了,就是凉得激起一阵咳嗽。
天礼晃晃悠悠走到卧室门口,也不敲门,推开一道缝。
卧室里有独立卫浴,花洒开着,琴酒在洗澡。
天礼含着冰块在口腔里滚了几圈,走进去后翻出了琴酒的手机,密码早就烂记于心,他把有关底特律的情报全部发给了自己,并删除了记录。
接着,天礼从抽屉里随便拿了个琴酒的备用机,换上自己的电话卡。消息立刻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来自谁的都有。
天礼看也不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波本。
【我得为白天的说辞道歉,你也不是那么没用的公安。】
对方很快回了三个问号,看得天礼还想笑。
琴酒洗完澡出来只穿着衬衣,发梢还在滴水,他对天礼说的第一句话是:“滚出去。”
天礼则盘着腿坐在床上,朝他伸出手。
要说这是和解的拥抱也算不上,更像是琴酒为了打发人走敷衍的贴近。洗完澡的男人身上还留着热气,滚烫的。
他听见天礼和寻常一样冷淡的声音:“一定要去吗?”
刚含完冰块的呼吸冰冷一片,在耳骨上几乎要磨出颤栗。
这是似曾相识的语气,就和当初问「你希望我去吗」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时候的琴酒听懂了潜台词,把人留了下来。这次他依旧听懂了,他也做出了选择。
“回来之后我会找你。”琴酒敛着眼,说,“别再乱跑了,天礼。”
面对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的「退让」,天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说:“好啊。”
没有那样的机会,底特律的事演变的比预料中的要更严重。
这个被美国评为全国最差的50座城市之一的犯罪之都,本应该是跨国犯罪集团的温床和中枢,需要处理的也只是组织和组织之间门的利益纠纷,可去到那里之后才会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这是一场围剿。
情况和之前早乙女报告过的马德里事件类似,用上必须组织高层出面的诱饵,当局联合国际反恐展开雷霆行动。
他们基本掌握了所有的线路,连安全屋的位置也了如指掌,但行动还是存在缺漏,因为他们是在行动开始的三个小时之前才拿到了确切情报。
让指挥官制定计划的时间门只有那么点,能否发挥这些优势取得成果,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不归将情报泄露出去的早乙女天礼负责。
与此同时,和美国底特律如出一辙的情况正在世界各地发生。
伊拉克巴格达,委内瑞拉加拉加斯,墨西哥华雷斯,巴基斯坦卡拉奇,黎巴嫩贝鲁特,缅甸金三角,日本千叶……
由组织叛徒牵头的联合行动从清晨持续到了黄昏,世界仿佛依旧宁静祥和,手持正义之仗的人正在消除社会的顽疾。听起来是一件很热血的事情,尤其是在秘而不宣的基础之上。
几乎可以预见到明天新闻会滚动播放的内容了,早乙女天礼在千叶的偏僻酒坊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