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宫门开启,文武百官分道而行。
黯淡的朱红宫墙下,身着绯红官府的季怀衿肩背直挺,有意无意地经过刑部尚书贺尧身边,若无其事道:“今日上朝,还望贺大人多担待。”
说罢便加快步伐远去。
贺尧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群众集齐,皇帝落座,杨公共拎着嗓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龙座之上,天子明黄色龙袍加身,冠冕珠玉垂吊,兴致缺缺地倾听大臣们汇报各种事宜。
他的目光忽然掠过一言不发的季怀衿,说道:“昨日朕听闻有民众闹事,敢问季爱卿闹的是何事?”
季怀衿走出一步道:“回陛下,昨日有民众伸冤,指证珍品轩私设赌场,操纵物价,迫害无辜百姓。”
皇帝道:“可有证据?”
随即季怀衿将整理好的证据交由杨公公呈给皇上。
皇帝飞速浏览一遍卷轴,沉默半晌后拍案怒起,忿忿道:“徐平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市政司使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怯怯道:“臣在。”
“你看看你是怎么管?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设赌场你都没发现,下次是不是等到刀架朕脖子上了你才懂喊护驾啊?”
皇帝将卷轴一把丢到他的脸上,徐平看完后吓得跪下来求饶:“冤枉啊,臣冤枉啊,这···这是污蔑!”
此时,大殿末尾的市政司事道:“禀皇上,臣有市政司使收受珍品轩老板齐子谦贿赂
的证据。”
“呈上来。”
铁证如山,真凭实据,就算他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皇帝道:“市政司使徐平,假公济私,收受贿赂,杖责五十,削籍为士伍,流放苍梧。”
一听要流放边疆徐平慌得将头磕出了血道:“求陛下明察,臣一片忠心从未做过此等腌臜之事,这是诬陷,诬陷!”
话还没说完,士兵已经将他一路拖至殿外,喊冤的余音在金銮殿内回荡不绝。
季怀衿道:“皇上,臣还有一事未禀。”
“说。”
“一年前珍品轩老板齐子谦的表弟曾醉酒后殴打百姓致其耳膜受损,大理寺本已根据阗国刑律判其徒刑一年,可案件转交到刑部时却以刑罚过重被驳回,最终施害者仅受二十大板便逍遥法外。如今齐子谦赇吏之罪板上钉钉,微臣是否有理由怀疑刑部尚书也与齐子谦有所交易?”
皇帝严峻道:“刑部尚书,可有此事?”
贺尧的脸青一块白一块道:“季大人所说的案件的确属实,但微臣绝不会藐视律法,做出收受贿赂一事。”
“也就是说,你承认当时处置不妥?”
没想到季怀衿会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贺尧前后为难,此时说无误便等于火上浇油,说有误就等于承认自己犯错。
思虑再三,他还是咬牙切齿道:“是。”
“既然贺尚书已经知错,那便自觉去领罚吧。”
皇上心里清楚的很,贺尧在朝中任职近十年,即便没了实
权凭他父亲的关系依旧与许多旧臣联系紧密,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皇帝看向欲言又止的二皇子道:“市政司向来归二皇子管辖,手下的人糊涂难道你也糊涂了吗?!”
“儿臣有罪,自愿领罚。”二皇子尉迟屿三两步跪倒在地,一副引咎自责的模样。
地下赌场一案,事关重大。蓮鹤云鼎一案又尚未明目,仅大理寺负责后期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究竟该派谁来负责此案审理,皇帝迟迟未作定夺。
此时,中书令梁柏茂谏言道:“禀皇上,老臣认为,珍品轩一案兹事体大,而大理寺又劳于追踪蓮鹤云鼎,不如令遣一人来协助此案后续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