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头被触了一下。
“陛下觉得,他还活着?”我说,“赵王在撒谎?”
“西北之地开阔,就算赵王神通广大,他到石虎城来必也是费了许多时日。”景璘道,“推算之下,太上皇被杀,他未必可亲眼所见。如此一想,他说太上皇死了,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这事,也是我一直琢磨的。只是就算有所疑虑,提起它,仍会让我心绪不定。
不过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景璘竟会与我说起这个。
“陛下不希望他死了?”我说。
“若是平日里,朕是希望的。”景璘淡淡道,“不过当下之势,他最好还是活着。让赵王这等孽畜得逞,朕心有不甘。”
说罢,他看着我:“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赵王隐藏多年,如今一朝撕破脸,必是十拿九稳。故而你又疑心此事恐怕假不了。”
景璘果然是明白我的,我的心思,他猜得一点不差。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些窸窣的声音。
景璘显然也听到了,与我对视一眼,面色敛起。
他没有废话,随即起身来,抄起一旁的宝剑。
那动静却与先前颇是不一样,我发现,是从后面传来的。
正当我诧异,一个黑影突然从帐子后面出来。
景璘才将宝剑拔出一半,只听那人低低道:“陛下,是臣。”
说罢,他已经跪在了面前。
我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穿着一身仆役的衣裳,竟是徐鼎。
景璘看到他,却怒气更甚,全然没
有把剑放下的意思。
“你来做什么。”他冷冷道,“你跟着赵王将朕囚禁,枉朕一直以为你是忠义之人,是朕瞎了眼。”
徐鼎忙向景璘叩首,满面愧色:“臣自知无颜来见陛下,可有些事,臣还是要向陛下禀报。”
景璘道:“何事?”
“臣会助陛下及太上皇后逃出石虎城。”
我愣住,景璘也愣住。
他的目光朝我瞥了瞥,面色不改:“朕为何要信你?”
“臣出身将门,世代忠君。臣断不会做那辱没先祖,毁伤门楣之事。”徐鼎道,“臣当初被太后拔擢统帅这五千兵马时,曾向太后立誓,掌兵之际,遵从圣上,可一旦见到太后手谕,则奉太后手谕为上。故入城之前,见到太后谕令,臣不敢不从。陛下明鉴,臣所做一切皆奉命行事,断无谋害圣上之心!”
景璘仍沉着脸,正要说话,我示意他打住。
“徐将军方才说,要助我等逃出石虎城。”我说,“如此一来,徐将军不仅要与赵王反目,还要背弃誓言,反叛太后?”
徐鼎正色道:“臣效忠的,是太后和圣上,并非赵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王既然要对圣上不利,纵然他有太后谕令,臣也不可愚忠。那忤逆犯上之事,待臣回京后,自当向太后请罪。”
听得这话,景璘的神色才稍稍和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