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脾性好,不爱与人斗嘴,明知故问:“夫君,你笑够了没有?”
裴宣没有笑够,但她不敢再笑,尤其思及入夜两人将要面临的局面,她心肝颤了两颤,如何都不敢得罪眼前的好姑娘,又见她嘴巴被辣得红红,取了牛乳来为她倒在玉碗:“娘子谬赞,娘子若喜,以后你我可每月共享此等美味。”
这话说得促狭,崔缇庆幸她没再提“龙肉”一事,面上的羞红迟迟无法消退,低眉间念起以后要月月尝这没多少肉、不知好吃在哪里的兔头,倏然懂了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现在不仅脚疼,脸疼,喉咙也疼,不禁为未来的自己默哀几声。
守在饭桌旁的白棠心里啧啧称奇,果真人不可貌相,单看外表谁能想到郎君也有促狭的时候呢,明知姑娘吃不得这难啃的兔头,还约好每月共享,也是姑娘咬着牙不松口,不肯说出实情,这两人在一起倒是有意思极了。
取笑哄劝一番,裴宣哪能不知她的娘子与她口味不同,趁着崔缇低头喝牛乳的功夫,她自个卷起袖子,微眯着眼,慢条斯理地认认真真吃这麻辣兔头,每一丝肉都不错过。
崔缇默不作声偷觑她,一边感叹裴宣吃东西的样子和写字时一样好看,又更生动一些,一边佩服她一丝不苟的吃法,能将这兔头的精髓吃得干干净净。
又一口牛乳入喉,辣劲儿缓和过来,她的脑子似乎也跟着清醒过来。
裴宣……裴宣吃的是她剩下的兔头?
号钟怀里的兔儿也在歪着脑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裴郎君,没一会裴宣解决掉手上的兔头,抬手拿起另一只。
她食欲大开,半点不受影响,崔缇得了机会瞧她,忍不住猜测她此番献殷勤所为何事,成婚几日,按理说,远不到会做对不起她事的地步。
便是前世,这人也恪守‘夫道’,从不与外女往来。
会是什么原因呢?
裴宣吃到一半想起今日将麻辣兔头摆上桌的缘故,见崔缇杯子已空,吩咐厨娘上菜。
菜是新做好的,清淡爽口,色香俱全,上头冒着白烟,充斥人间烟火气,大事要紧,裴宣放下手中美味,亲自为娘子布菜。
“你大概不喜欢味儿冲的吃食,是我考虑不周,原以为我爱的,娘子也必定喜欢……”
“我、我很喜欢!”
崔缇着急辩驳:“我真的,真的很喜欢。”
然后她看到裴宣莞尔,显然是不信的样子:“可以喜欢,当然也可以不喜欢……”她笑了笑:“我喜欢娘子自在,随心。”
白棠心道:郎君说话就是中听。自在,随心,多少人活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两样。
崔缇懂了她的意思,底气不足道:“你怎么看出来了?”
她用心不纯,哪里是喜欢是吃兔头,分明是喜欢借着吃兔头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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