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的夜晚美不胜收,似白日端庄的闺秀解去罩在外层的素衫,映出一角纯白,一角温软,被风轻轻柔柔地吹,发丝扬起,发梢撩过人掌心,端庄成了不够纯熟的妩媚,那点子青涩含着怯弱颤抖的风情,惊艳所有的过路人。
繁星、明月、枝上柳,无一没有例外地做了她的点缀。
崔缇的身子如花朵在春风里颤抖。
窗外那朵新盛开的花儿也在颤抖,更像无形之中花瓣被触碰,花身被爱怜。
晚风摇曳,在夜里宛若巨兽的相府岿然沉稳,月光照在净明的庭院,下人们早早得到吩咐,回到自己屋子歇息。
白棠翻来覆去睡不着,骨碌爬起来,上身只穿着小衣,不够鼓囊的山包包勉勉强强撑起那片锦绣荷叶,她拍拍胸脯,瞅了眼上面栩栩如生的花和叶,感怀自家姑娘真是位体贴人的主子。
也是她白棠命里该有这福分,十几年的将心比心,换来有朝一日‘一人得道,鸡犬飞天’。
姑娘一心和她当姐妹,从不拿人当狗看。
她美滋滋地咧开嘴,盼着姑娘能得到很多很多的爱,盼着郎君千万别负了这人间最好的女儿心。
很快门被敲响,她问:“谁呀。”
“是我,号钟,还有绕梁。”
大晚上她们跑过来,白棠披了衣服下去开门。
号钟首次瞧见她这番打扮,竟是一愣,心扑腾了好一阵儿,连白棠问话都没听见。
“快坐,怎么这会来了?”她倒了两杯茶送到两人手。
号钟晕晕乎乎接了,绕梁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索性不急着探寻,坐下后和白棠小声说话:“太激动了,睡不着。”
“激动什么?”白棠抬起头打哈欠,明早她还得早起服侍主子呢。
绕梁嘴上不便说,两个大拇指往一块儿对了对,像极了一对拜堂的新人,她眼神暧昧:“守着云开见月明,我们是开心得睡不着。”
白棠脑子发懵,蓦的懂了,一拍脑门:“哦!是——”
她急忙捂住嘴,放低音量:“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绕梁眼里有光,等着白棠问她怎么猜到的。
等人乖乖问了,她不无得意道:“你那会不在,所以不知,夜幕降下来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往郎君院里递了话,就是一只猫都不能进去打扰两位新人的兴致。要不然咱们当下人的怎么会这么闲?你想啊,猫都不准进院,肯定是郎君要和少夫人成其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