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瞠目结舌地瞪着那个娇小可爱的美人,恍若一尊雕像。
苏小千岁一面接了药碗,一面道:“怪不得苏漾看见你便跑,你这个样子,哪个男人敢娶你?”
赵晗跷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道:“他那是矫情,男人做成他那样才是失败呢。”整日胭脂水粉的往脸上招呼,实在han碜。
他们说得这般自如,待在一旁的沈衡却如遭雷击。她感觉今日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结结巴巴地道:“苏……苏漾是男的?”
在座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抓了把核桃放在她的手心。
用过晚膳之后,赵晗端着一大盆药草来了沈衡屋里,一面将药草点燃,一面在她手臂等处施针。
她的手法很好,银针所扎之处虽有酸麻感却并不痛。
可能是待在奉芜山那样有灵气的地方久了,赵晗出落得很是水灵,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
她的个子算不上高挑,打远处一站还像个没长开的娃娃。但偏生也是因着这份娇小,更衬得她越发娇俏。她一身素淡的千色纹襦裙,素面朝天,忽闪着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漂亮的邻家妹妹。虽说她性格有一点……但还是个俏生生的美人。
沈衡凝着她微微卷曲的睫毛,轻声道:“师姐,你喜欢漾公子吗?”
自从知道了苏漾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便改了称呼,一则是对别人性别的尊重,虽然漾小主不见得在意这个;二则是时刻提醒自己,他真的是个男的。
“喜欢啊。”赵姑娘闻言,挑眉道,“我从十二岁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后,一直喜欢他到现在,只是那个没眼光的总是躲着我罢了。”
她说得坦率,语气虽然很平常,沈衡却听出了那话里小小的酸涩。
“那你们应该也是一块长大的吧?”
“嗯。”赵晗点头道,“你别看苏漾现在是这个样子,小的时候可害羞得很。给他东西吃,他便红着脸冲你笑,鲜少张口说话,瞧着文文静静的。哪像现在,活生生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施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赵晗见沈衡好奇,便淡淡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我还记得苏漾第一次同我说话,就是看见我端着药碗,死命地往一只兔子嘴里灌汤药吃的时候。”
“我自幼跟着父亲学习医理,经常要研磨一些药草制成汤药。未用过的药品自然不能给人吃,所以半数都会喂给从山中抓来的动物,哪里知道他的反应会那般大。”
那个时候的赵晗只有九岁,眼见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家伙红着眼睛上来指责自己,吓蒙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那一日他却是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劈手将她手中的兔子夺了过去,跑开了。
他回去告诉他的“相公”:“赵晗不是好人,我们不要跟她一起玩了。”
苏小千岁那时也是个孩子,但显然比苏漾成熟得多,温润安抚了“娇妻”之后,转脸就把兔子给烤了,气得苏漾险些就跟他们彻底划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还是赵晗先找到他,跟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才让他默默接受了一切。
苏月锦小的时候身子很差,山里的孩子在院中追逐嬉闹的时候,他就只能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看着。
但是他自幼就懂得自娱自乐,假装晕倒,吓哭苏漾,或者抓了什么可怕的虫子放到苏漾手中,这些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为此,苏漾没少找赵晗抱怨,说自己“嫁了”这么个男人,真的是一辈子都毁了。
苏漾不满意自己的“相公”,对赵晗却是莫名依赖。随着几个孩子越发长大,情窦初开之时,苏漾悲哀地发现,自己爱上了别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就是赵晗。
可怜赵姑娘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就是因长期身着男装便生生让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性别的苏漾当成了暗恋的对象。
苏漾鼓足勇气对她表白时,是十二岁。
身体刚刚开始发育的他,声音还有些奇怪的沙哑。他说:“赵晗,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我也知道,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这样是不好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上月锦。你带我走好不好?天南海北,奴家愿意生死相随。”
赵晗当时整个人都是傻的,一则她不愿意做这“横刀夺爱”的事,二则,她是女子,即便有些喜欢苏漾也是姐妹情深,所以没怎么犹豫便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