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先定下来而已,也免得陛下为此烦忧。”长公主将杯盏稳稳地落在桌面上,抬眼问;“陛下不愿,是因为想把人留给尹家?”
她素来是直率的性子,懒得与皇帝言语周转,一语道破,叫承和帝哑口不言。
长公主继续说道:“陛下幼时被母后接到长乐宫,我与陛下也算一同长大,不想血脉手足之情,也比不得尹贵妃的枕边之语。”
“长姐何出此言?”承和帝沉默了半晌,说:“朕与长姐的手足之情,自然不是外臣可比,朕曾经说过,无论能否继位,待长姐都会敬之重之,定不会比父皇在位时薄了分毫,可长姐今日拿此事谈及手足之情,是下了决心要朕点头?”
承和帝生母是宫女,本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皇子,若不是太子出事,皇位原也轮不到他头上,可曾经身份再低微,如今他也是天子,容不得别人轻看。
孝仁皇后对他有照扶之恩,他曾对先帝与孝仁皇后立下誓会厚待长公主,长公主今日便以此相要挟。
大殿内气氛一时僵持起来,安德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珞泱。
主子的事,他不敢插嘴,两边都是他开罪不起的人,只能将希望交托与珞泱身上。
珞泱自然不愿看见母亲因为自己的事与天子产生嫌隙,纵然她千方百计想阻止陛下为萧执赐婚,但若因此让自己母亲为此与承和帝闹僵,这样的行为过于自私,她怎能置之不理?
此事不该往上牵扯,去触及到世家地位的相争,最好能大事化小,只将它当做寻常的谈婚论嫁。
于是珞泱心思一流转,决定先把话题拉回出发点。
她轻轻地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温声笑着。
“母亲,陛下早就点头了呀,您看,陛下的圣旨都在拟了,我便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定然也懂情投意合的珍贵,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何况这事与尹家何干?尹相同萧世子并不亲厚啊,女儿在浔阳便见尹相与萧世子常常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不过女儿倒与世子话很投机。”
少女清丽明快的声音让大殿的气氛瞬间松缓了许多。
安德广松了一口气。
新宸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又是天子的外甥女,只要她能开口,便是说错了话也无碍,只当是她年龄尚小,天真烂漫。
“莞儿与阿执都谈论了什么?”承和帝闻言有些讶异,忍不住问。
萧执与尹相相看两厌在他意料之中,却想不到萧执那样的性子还能同小姑娘家相处融洽。
莫非是他多想了?人家两位少年人确实是情投意合,反而是他过于杞人忧天?
珞泱脆声答道:“陛下派萧世子去拜访安石道人,应是有事相谈,恰好臣女在金陵时有幸结识安石道人,道人于臣女有半师之谊,便得机替世子引见了一番,陛下可要好好奖赏臣女,柴桑书院过了收学生的日子,安石道人难见得很,可多亏了臣女引见呢。”
“哦?莞儿这般有本领,有你相助,此番阿执的浔阳之行是不是顺利许多?”
小姑娘主动邀功,并无什么深心思,反而一派率直,叫承和帝开怀一笑。
珞泱不答,她跑过去主动替承和帝磨墨,笑盈盈地说:“陛下还想知道更多,得先将这道圣旨写完才行,臣女名中的‘莞’是‘莞尔’的‘莞’,陛下可别记错了。”
承和帝被她轻快的语调带得心中也愉快起来,侧目问他,“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珞泱将笔呈到了他的面前,目光撇了撇圣旨,说:“陛下写完这道圣旨,在臣女心中便胜过千金。”
笔已经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