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名崔汝,来浔阳上任已经两个年头,他虽无甚大名声,可兢兢业业,倒也有几番值得称颂的小功绩。
“你想做什么?提刀去杀了他?”崔汝反声问他,神色还是一派温和,仿佛做惯了老好人,不会动怒。
可他的声音却严肃起来,“且不说他身边随行的是谢家尊贵的新宸郡主,便是他一个人站在这儿,你又能耐他何?你以为他是个落魄皇族世子?没了平西王府,早没了靠山?错了!他是天子封的影卫总指挥使,圣眷正浓,天子便是他最大的靠山!天子宠信他,亲派他来浔阳,若是他在浔阳出了事,我们兄弟二人倒是死不足惜,可你置常王殿下于何地?”
提到他敬重的常王,崔焱积攒的一腔怒气被这一句句的反问打散了大半,可他脾气倔,行事素来一根筋,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崔汝怕他的性子易犯事,将他从长安一起带来了浔阳,放在眼皮底下管着,这两年也没能叫他收敛分毫。
他拳头还紧握着,眼眶微微泛红,想的却是当年父亲如何惨死于影卫刑狱的严刑下,被草草收了尸,是他与大哥顶着众人的目光,变卖了一半家产,遣散奴仆,又得了常王殿下的援手,在皇城中一番打点,去将父亲的遗体寻回,好好下葬。
他恨影卫,恨长安,更恨天子!
崔焱霍然抬腿,跨过门槛,便大步往里走去。
“你要做什么?”
身后崔汝见状,目光微微变色,高声喝问。
“我能做什么?”崔焱不忿地嘲笑,“既然大哥都说了,那是贵客,动不得,那我自然只能好好拜访一番长安来的贵客了!”
等人走后,崔汝看了藏于一旁还在瑟缩着的小厮一眼,小厮连忙跑上前来,他方才怕二爷朝他们这些下人身上出气,跑得有些远了,现下才反应过来。
崔汝没有多责怪他,他待下人素来宽和,嘱咐小厮道:“去挑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跟着二爷,若他要动手惹事,便直接将人打昏送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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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片暖香,金碧山水画屏后,珞泱正于紫檀木案前提笔要写一封递交给安石道人的拜帖。
“好字好字!”王涣之探着头,惊叹了一句,手上还不忘殷勤地磨着墨汁。
被抢了差事的绿枝白了他一眼,推开红木小窗,悠悠地张望外面的天空。
王涣之视若无人地继续称赞,“珞泱姑娘的字游云惊龙,清峻朴茂,犹如落纸云烟。”
堪堪才写下一个字的珞泱笔下一顿。
……倒也不必如此。
“姑娘。”有侍女推门,呈上精巧可人的糕点,她恭敬地柔声说道:“郡守大人恐饭菜不合姑娘胃口,特意嘱咐新来的厨子学做了几份长安时兴的糕点给姑娘品尝。”
她将糕点搁置于案旁的小桌上,偷偷抬首瞧了一眼,案前的姑娘雪肤花貌,一身绯红袄裙,胸前配着别致的璎珞,正娴熟地蘸墨落笔,举止间自有一派雅致,好高贵的气派,真是不坠世家贵女的名头。
便是公主应该也如此了,她心中暗叹。
侍女没敢多看,低了首便款款退下。
等侍女轻掩上门离开后,珞泱抬眸看了那糕点一眼,说:“这郡守实在殷勤。”
王涣之也疑惑,“王家的名头这么好用,竟使这官员殷勤如斯?”
他之前安顿那群护卫,比众人来的晚一步,尚不知情,只以为是郡守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百般讨好。
而郡守本人得知府里突然来了位娇贵的郡主,赶紧先将人好好供着,生怕这位祖宗掉了根头发,更未曾声张。
珞泱不欲多生事端,继续瞒着他,配合他的话感叹,“是呀,不愧是大周素有书香风流之名的王家,只说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