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有些怯了,小声补充一句:“世子虽公正无私,可他当时才多大?却能面不改色地取血亲性命,着实是有些心狠手辣了。”
“你才心狠手辣。”珞泱气着看他一眼,心中又不由感概:想不到她的陵琅,这一世竟然是个小可怜。
一想到她尚在被锦衣华服美食环绕,凡事无忧,而陵琅这一世却爹不疼娘不爱,还背负着世人异样的眼光,她心里就很是愧疚。
世人常说苟富贵勿相忘,她之前竟然还诞生了这一世的陵琅与她毫无关系的想法,她可真是个负心薄情郎!
珞泱兴味索然地回到长乐宫用完晚膳,一番沐浴后躺回了床榻上,她累了一天,已经是疲惫得不行,心里还惦记着不能不管陵琅,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又梦见了前世。
熟悉的书房红窗半开,轻风送入一缕幽香,有几片花瓣飞落,于衣襟间,滑到膝上,珞泱俯首捧起,抬眸望向窗外的。陵琅正坐在那树梨花下,与对面的太傅下棋,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侧过头,向她看了一眼,唇角含笑,清澈见底。
珞泱还不曾看清他的面容,转瞬间便变成了卫国国破那日的画面。
陵琅饮下了卫王赐的毒酒,冷汗俱下,他忍着巨痛,还勉力保持着面上素有的温雅,微微笑着,让她不要害怕。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珞泱,你该怎么办呢?
珞泱心中涩然,想去抱他,可是还不等她伸手,陵琅便又变了。
他换了一身黑衣,是她完全陌生的模样,黑衣陵琅停在她头发上的手渐渐下滑,掐住了她的脖颈,他对她笑着,带着阴森森的气息,说:“珞泱,你怎么能抛下我,既然你负心了,那便下来陪我吧。”
珞泱吓得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她悲伤地意识到,白月光终会成为白米粒,世人诚不欺我也!都怪来福,她的陵琅,人设崩了。
“小郡主。”
窗边突然出现了梦里的那个声音,珞泱吓得一哆嗦,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忙道: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没有负心你不能害我!”
萧执半倚在窗框上,支起长腿,手中还拿着他的配剑,剑穗一晃一晃的,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被子里那团人形一眼。
“我们来商量个事。”
见那团人形迟迟未应,萧执便用剑鞘轻轻戳了戳她的被子,说:“柴桑书院那位安石道人你认识吧?”
珞泱这才清醒过来,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就这样大半夜跑我窗户前?”
影卫总指挥使的事情冗杂,连夜追捕嫌犯、通宵审问犯人对萧执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他每日忙得夜以继日,夜晚和白天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区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听闻安石道人在金陵停留了几年,与你有所来往。”萧执言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