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璋寻思:“我们三人前来为嬴栎传讯的。现在长信宫已被铲除。黄石门岂有留在此地的理由?”他说道:“几位,依在下看,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待关东各派整顿了人马再攻上来,光光凭我们几个,也难以抵挡。”
虞桕不屑地说道:“何师哥,我们是黄石门下,何时爬过杨骛那种西楚的走狗了!”
“此言大谬,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虽然声名在外,但那杨骛雷公道等人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师父威名赫赫,武功卓绝,但是也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啊!”
听了何璋此言,孙奂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位何小兄弟言之有理,然而孙某在此与人有约。不能失信。若要离开,还请”他此时将两卷经书交给无姜道:“还望几位能够带着姜儿,安然离开甘泉!”
正说着,别院的大门被人突然撞开,嬴栎心下一惊,这从大门外撞进别院的剑客,竟然是成武君王孙秫。
只见王孙秫手握半柄断剑,浑身上下尽是血污。见到孙奂,急道:“孙神医!杨骛、雷公道、魏夙三人正往此处而来!”
嬴栎见王孙秫一片狼狈,早已没有了往昔潇洒自定的锐气。他上前道:“成武君,你是前来协助我们的?”
孙奂道:“成武君与我一明一暗,一直在甘泉峰上留意着黑白两道的动向。散播疲心散迷药的,便是成武君了。”
王孙秫道:“嬴大侠,在下虽然已不再是长信门下,然而也见不得所谓的名门正派屠杀我派的弟子可惜终究是势单力孤,未能尽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说道:“我从山腰突围,恐怕也被杨骛三人发现了形迹。此地已无险可守,还是速速离去吧。”
“离开?这间屋宅的背后,是陡峭的山壁,除了正门,还有哪里可走?”蔡吾问道。
“有,这间石屋,是长信宫用于会见各派使者之所。除了正门以外,在西院还有一处出口,直通山下。”王孙秫抛了断剑,一瘸一拐地往西院走去。要带着众人离开山峰。
然而嬴栎却立在原地,低头冥思。
“栎大哥!”无姜回过头来,见嬴栎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折了回来。
“无姜,我要留在此地,和杨骛等人做个了断。”
嬴栎长吸了一口气,手中紧紧握住了定秦剑。
“咸阳君,你这是何意?”王孙秫愕然。他亦要回头,却被孙奂制止。
嬴栎沉言道:“杨骛等人,是为了剑谱药经而来。就算今日能够逃脱,但是日后却要一直活在危险与不安之中。假若逃脱,我为武人,凭着这把定秦剑尚能自保。而然姜儿你却有被关东各派追杀的危险。”他轻轻拭去无姜眼眶上的泪水,柔声道:“姜儿,即便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他日能够安稳地生活,不会再有发生在太湖边上那样的惨事。”
无姜点点头,她明白嬴栎的良苦用心,哽咽道:“无姜若是留下,你也一定会让我走的”
嬴栎微笑道:“傻丫头,你留在这,我怎么和杨骛一较高下?”
无姜此时从腰畔解下长久陪伴在身边的玄鸟香囊。她泣道:“栎大哥,我在山下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嬴栎郑重地接过香囊,答应了无姜:“姜儿,有此信物,嬴栎绝不负你!”
嬴栎将无姜带回到众人面前:“追兵虽然只有三人,但无一不是好手。在下留在此地,
为诸位断后。”
“咸阳君,还未到绝路,现在若走,还来得及。”
“蔡兄,嬴栎在此断后,亦要为我栎阳嬴家与杨氏了断上代的恩怨。杨氏的祖先,昔日在鸿台败于家父之手。今日一战,已无法避免了。”嬴栎顿了顿,昂首道:“嬴栎得虞公教诲,得以练成归藏剑法,就此,请三位代受嬴栎一拜!”
言讫,嬴栎拜倒,端的是坚决慷慨。
“如此,愿咸阳君能够了结恩怨,全身而退!”蔡吾眼眶一红,带着门人率先而去。
嬴栎不敢直视无姜哀切的眼神。他转过身去,言道:“去吧,孙家的恩情,栎虽死不能报还。”
嬴栎背对着他们,耳畔间听到的是无姜无助的哭泣。他的内心如此煎熬,但是又异常坚定。落山的残阳穿入石墙,出自咸阳的利剑,也将迎来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