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渐昏暗的山道之上,正有三条迅捷鬼魅的人影朝着孤峰而来。山路的崎岖,天色的昏暝,让这三位好手变得愈发谨慎。
那中年文士来到石屋的正前方,向前望去,但见院中倾洒着落日的余晖,悄然无息。
持铁枪的老者率先推门而入。此时,在十步开外的内堂之中,缓缓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三人一字而战,目视前方。那幽暗的内堂里,此时出现了一位身背利刃,眉目俊逸的青年剑士。
中年文士森然道:“咸阳君一人在此,杨某好生佩服。”
嬴栎从背上取下定秦剑,三人只听见一声沉响,嬴栎手上的兵刃,连剑带鞘,被生生钉入了石砖之中。
魏夙冷笑一笑,言道:“嬴栎,赵桓何在!”
“长信侯已毒发身死,余人去之多时。此地只有栎某一人。”嬴栎盯着三人,一字一句说道。
“唔,倒也是在下意料之中。”杨骛看到了师兄的眼色,继续道:“咸阳君,可否容在
下先说几句。”
“杨掌门但请直言。”
“如此”杨骛盘算了一阵:“我闻咸阳君为当世豪杰,不论剑法人品,皆为上上之人。今日杨某斗胆,邀请咸阳君加我入虬龙门下,共结盟约。”
“入你门下?”
“不错,只要咸阳君入我门下,咸阳君便可担当关东武林之副盟主大位。统御群雄,亦不在话下。”
嬴栎听了,心下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栎阳公族,不为反贼效力。”
“嬴栎!你不要不知好歹!”魏夙恼怒异常,立时拔出了佩剑。
杨骛道:“师兄,稍安勿躁。”他伸出右手,轻轻点下师兄的兵刃。继续游说道:“咸阳君,此言差矣。如今楚汉相争。大国之主,皆在网罗各路豪杰,收为己用。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项王乃是楚国名将之后,地位显赫;兵法武艺,无所不通,行军将兵,皆有大才。项王为当今诸侯之王,声威之壮,关东各国,莫不仰视。汉之刘季,兵微将寡,狭据一隅,不过窃钩盗符之徒。彭城一战,六十万联军被我三万楚骑尽歼,死者无计,睢水为之不流。而刘季狼狈而逃,溃不成军。如今困守荥阳,授首而待。试问天下,何人敢于
项王争锋?”
嬴栎默默无言。杨骛又道:“咸阳君当年在渭水一战,英姿不凡。项王求贤若渴,更仰慕足下人品武学,故而手下留情,不至以折损国器,只盼有朝一日,咸阳君能够审时度势,为我楚国效力。”
嬴栎待他说完,肃然道:“杨掌门,足下这番话,不知已有多少人向栎某提及。”他左手按住定秦的剑柄,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嬴栎堂堂栎阳公族,绝无侍奉楚逆之由!”
杨骛道:“彼时秦廷倾轧,六国起事。天下逐鹿者不计其数。然灭秦国者,亦有刘氏。足下既为秦人,为何又事于汉国?”
雷魏二人听到此话,均是会心一视,待嬴栎应答。
咸阳君道:“昔日,秦王降于沛公,乃不得已而为之。秦国之亡,有天道气数。刘氏攻入武关,朝有公族良臣,奋击而起,直至倾覆殉国,终不辱嬴氏先烈。秦王出国,为全一城百姓,不忍生灵涂炭!抚公族,安百姓,此为先君与刘氏献城之约。及先王为秦相,为刘氏所用,嬴栎如今事于汉廷,亦代先君事于咸阳。吾为汉臣,亦为秦将,此,为先君之遗志也。”
杨骛心道:“刘季入关,多有收揽人心。就连此人如今也死心塌地跟随汉军。”他细细一想,便又说道:“咸阳君忠义之士,杨某佩服。既然足下懂得天道气数,却又为何看不清天下局势?田氏反楚,项王伐之,杀敌斩将,辟地千里;刘氏亡蹿,诸侯复归,今我楚国战车千乘,劲卒百万。项王为天下诸侯之盟主,驭锐士之勇,领车骑之多,以攻逆返,譬若驰韩卢而逐蹇兔,成霸王之业!咸阳君当世人杰,刺国贼,逐匈奴,立不世之功。今豪杰合纵于彭城而攻汉,聚一役而欲成天下事,咸阳君若事项王,则若造父驭八骏驰骋,纵横四海,立不世之功也!”
杨骛此番游说,使得嬴栎心里明白,自己若是侍奉楚国,那么关东尚在观望的遗民豪杰等,皆会倒向楚国。然而,嬴栎对楚国怀有着炽烈的复仇之心,嬴氏公族被项籍屠杀殆尽,一日之间,故国毁灭,百姓死略,一笔笔血海深仇之下,自己岂能不报!
嬴栎道:“吾与项氏,有不共戴天之仇。灭国之恨,永世不忘!”
三人凛然一惊,如此游说,也亦无法说动嬴栎。这便是杨骛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了。魏夙道:“也罢,既然足下不愿为楚国效力,那我等也不能留你!国之重器,不能为对手所用!”
嬴栎冷冷一笑:“你们三人是要一起攻来,还是要与我嬴栎轮番而战!”
杨骛叹道:“此番我等原以为能够说服足下,免去无谓干戈。咸阳君无意与杨某侍奉楚国,那虬龙门只好得罪了。”
魏夙上前一步,言道:“虬龙门名门正派,决不以多欺少。我等三人,就由老夫亲自来领教足下的剑法!”
嬴栎左手抓住剑柄,瞬时拔出定秦剑。寻思到:“杨骛可能会是最后一位出手,届时,我就以山崩式来应对之。”
魏夙将剑尖下刺,单掌斜出,说道:“咸阳君,请!”
嬴栎见对手彬彬有礼,亦是双手持剑还礼,当即虎步迈出,右手在胸前一横,左手定秦剑嗖地一声朝前刺去。这一招,正是归藏剑法之中的“离难式。”两人相距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