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道稍稍有些愠怒,他道:“想不到这十三年来,我练成了这一枝毒骨洗心枪,你也修成了赫赫有名的归藏剑法!”
黄石公听出他言语之下,隐藏的愤怒与不甘。他摇头道:“你错了,虞某并未练成归藏剑法。”
雷公道心下一凛,不知其意。黄石公却坦然而对:“这归藏
剑法,是你身后那位秦国将军一族的秘传剑法。虞某所学,也不过是其剑谱上的残招。”
雷公道侧首看着嬴栎,心道:“我与嬴栎已交手多次,此人所用的剑法,有些招数确实与虞仲方才施展的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又道:“残招也罢,全法也罢,毒骨枪下,配得上你的归藏剑法!”言毕,雷公道又是一枪袭来。
此时,黄石公正面所对嬴栎,长剑一展,横劈侧削,霎时化作一道道白虹,将雷公道笼罩在剑光之下。
嬴栎明白,黄石公正在以实战教授嬴栎归藏剑法。这时候的招式,全然没有杀机,只有在层层推进之时的万端变化。
雷公道将长枪直冲前方,刺入这一团团虹光之中。虞仲见之,顺势回避。然而对面忽地枪头一缩,雷公道下盘斜曲,铁枪急转,朝黄石公右肩刺去。
黄石公咦了一声,定秦往右肩急靠,枪头正中剑心。两人均敢到对方招数的奇异之处。一个攻得诡异,另一个守得突然。这短短两招之中,却蕴含了各自在临敌应战之时的不少心思。
王廉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对攻,瞧道痴处,情不自禁地向前近观,然而刚刚挪得一寸,王廉立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风力向自己冲来。嬴栎在他背后重重一按,说道:“叔冽,莫
要再近。这圈内两人互相比拼,劲风强袭,实是危险至极。”
王廉吃了一次苦头,赶紧退回。
那边两人已是斗得近百招。对阵到了这地步,双方都无法得手。雷公道心思:“这老道十三年不见,功力已到如此境界,一手归藏剑法不过是咸阳君嬴烁的残招,却也凌厉非凡!”
嬴栎见了这百招剑法,心下已默默演练了一遍三晋的剑法。此番与雷公道比试,黄石公的后手大部分都出自赵魏韩三家。这也正是昨日黄石公所授的剑法。
今日黄石公临战授剑,让嬴栎感动不已。老人孤心苦诣,便是要让嬴栎领会这天下卓绝之剑的精奥之处。
雷公道的枪法已几尽使完,这九九八十一路洗心枪法,是他躲在塞外深山之中自创而成。十三年来,他倾注无数心血,不知熬炼了多少毒虫,杀死看了多少猛兽,此功方得以大成。
然而今日一战,自己的枪法对上归藏残招,竟然没有占得半点胜算。
雷公道年过五旬,然好生好斗之心极强。今日门下几代弟子全军覆没,魍魉派之年轻菁华损失惨重,然而一代掌门为了比武复仇,全然不顾门派兴衰荣辱,皆时为了洗刷十三年前败北之耻辱。
斗到此时,雷公道终于使出洗心枪的绝招。两人交手已过百来多招,虞仲剑法虽然精妙,然而难耐年岁,此时已渐渐感到体虚力乏,难以久持。
嬴栎在一旁察觉到黄石公身法的变化,不禁暗暗担忧。洗心枪越到最后,杀招愈多。可谓招招凶险,归藏剑法固然高明,但是虞仲终究体力难继,全靠一口真气苦苦支撑。
嬴栎大为焦急,心道:“再比下去,黄石公怎是雷公道的对手?此时非得出手相助不可!”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苦于手上没有兵刃,不能贸然出战。就在这时,雷公道忽然纵身一跃,对着虞仲的胸膛连踢数脚。黄石公将定秦剑往后一按,试图接住敌招,不料雷公道的身法极快,好似一条毒蛇,待到腿术使毕,右手的长枪猛地直进往前,刺向虞仲。
黄石公还未变招,对手的枪头已经刺来。他长剑下坠,砍向铁枪。然而他没有想到,雷公道竟将枪头往下一抬,避开定秦剑,割向虞仲的左腿。
嬴栎见状,立刻抢下王廉手上的长剑,飞身直击铁枪。雷公道听到身边风声,也不收手,反而是左手推出,硬要接招。
嬴栎侧身一扑,长剑中宫直进。可惜这一招终究是慢了一步
,黄石公虽然已经闪避,却仍然被铁枪所伤,右股之上,已被铁枪枪头刺中,对穿重伤。
嬴栎心下一急,长剑翻转,发出嗡嗡的震动之声,雷公道只觉得枪头处一沉,那柄长剑压住自己的兵刃,接着将铁枪反削,朝自己迫近。
雷公道伤了虞仲,又见嬴栎加入战团,遂收势往后一点,退出圈外。
王廉上前扶起黄石公,见他右股受受伤,即刻为其治伤。嬴栎见雷公道虽然退出圈外,却仍然持着长枪,望着自己一侧。他将长剑一横,言道:“雷掌门,你的枪法既然已经胜过虞前辈,又何必再苦苦相逼?”
雷公大听了,回想起方才他逼退自己长枪的那一招,问道:“嬴栎,你出手之剑招,是哪国的剑法”
嬴栎一怔,便回道:“韩之离难。”
“韩国的剑法?”雷公道见虞仲双手扶着定秦剑,勉力而起,说道:“虞仲,今日雷某不占你便宜,你养好了伤,你我再战!”
黄石公心下一凛,忽然大笑道:“好!雷掌门既然言出于此,那老道他日再作奉陪!”
嬴栎王廉二人见雷公道突然收手,皆是大惑。
只见雷公道缓缓来到祖放是尸体边上,为徒弟合上双眼,说道:“江湖之上,再也不会有魍魉派了。”
黄石公见他要走,便支撑着定秦剑,问道:“且慢,我有一事相询。”
雷公道转身看着三人。
虞仲问道:“来此之时,你的徒弟曾提起过成武君丁忧,此人如今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