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栎坐镇肤施,按照先前的策略,由李必、骆甲分别率领关中骑兵-北地军埋伏桑野与
代王谷,切断匈奴溃逃之路线。而城中的防守,则有嬴栎亲自主持。
临战前,嬴栎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分一部兵力,交由吕马童率领。保护百姓前往避难之处。
城中百姓避难的地方,在肤施城四十多里之外的一处深山之中。
待各路兵马分配完毕,城中守城的兵卒,只剩下两千多人了。与嬴栎一同守城的将领,是城门卫陆涉,校尉武定国以及副将王廉。
三人在城内一处空地上商议守城之策。嬴栎指着城池地图说道:“肤施四门之中,防守最为坚固的正门。其次在东门。而南门防守最为薄弱。”他用剑鞘点了点南门,说道:“贼军来攻,必然分兵从南门突入。”
陆涉道:“先前都尉的计策,可是以火为号,引贼军入城?”
嬴栎道:“届时本尉在南门放火,乌屠见到火光,定会认为我在城中与之里应外合。届时打开城门,只管放贼军入城。”
王廉在一旁心道:“此计也是十分冒险,若是不能阻截匈奴主力,光靠城中这点兵力,怎么能够守住县城?”
武定国进言道:“都尉,匈奴兵力乃是我军数倍,不知都尉有何应对之策?”
嬴栎指着南门一带的民宅说道:“这一带多聚屋宅,马匹不能通行。你带八百材士,在此处设伏。”
嬴栎下令道:“叔冽,城墙之上多备弓箭,贼军旦至,便以强弓劲弩而攻之。”他看了一眼地图,又道:“剩下的兵力,作为后援。万一战事陷入焦灼之态,后军便可随时支援。”嬴栎将大部分的精锐部守在正门,这一支队伍是嬴栎从栎阳带来的亲兵,由他们组成抵抗匈奴的第一道防线。而肤施的守军,则大部分有武定国所率领,准备与敌军接触之后,进行巷战。
众将领命,当下按嬴栎的布置行事。
这样过了两天,距离接战的日子就要临近,肤施幕府之中,诸位将军皆怀有心事,只顾埋头苦干。
这一夜,嬴栎一人在城中巡逻。城中的老弱病残已和吕马童部撤出了肤施。前往深山避难。
他走过死寂无人的街市,内心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此战是他作为将帅所面临的第一场恶战,他手下有着两千多条人命。这让嬴栎感到肩头的责任无比沉重。
这印证了那句古话:兵者,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嬴栎并不怯战,只是这城中的汉军无论在兵力还是武器上,都处于劣势。
嬴栎心道:“此城是上郡的重镇。一旦失守,贼军一马平川,直入关中。整个北方以及关中地区就都将被匈奴占领”
他此刻的内心仍然有着犹豫和恐惧,嬴栎拔出定秦剑,伸手在铭文上轻轻抚过,这才稍稍平复了内心的焦虑。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鼓声从正门城楼传来。嬴栎火速赶回城楼,但见前头远处有阵阵火光,一字排开,好似一片泛动的火海。随着时间推移,正迅速地往肤施涌来。
嬴栎立即和左右下令道:“贼军已至,各部听我号令令,火速归位!”
城头上的传令立刻擂起大鼓,各将听闻鼓声,知道这是战备的命令,王廉、武定国两人旋即带领材士前往各门驻守。
嬴栎见火光越来越近,下令道:“传令陆涉,将我部锐士调集正门。”
锐士,是昔日秦国的精锐兵卒。这支队伍的组建,可以追溯到商鞅变法时期。这支从秦国军功制下脱胎而出的部队,在秦国统一天下的过程之中立下汗马功劳。荀子曾赞言:“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嬴栎入归关中后,在北地军之中训练出一部分亲卫,这支亲卫,便是将在此战之中将坚守一线的老秦锐士。
嬴栎站在城楼上,与锐士营的同袍们誓师道:“弟兄们,今夜一战,是我老秦北地军的第一战!我和诸位一道,都是来自关中的秦人。我们虽然隶属汉军,但是守护的,却是这秦国的城池!是大秦的故地!如今,戎狄进犯,杀我百姓,毁我田舍!累累血债,不可胜数!今夜,嬴栎镇守此城,要凭手中的利剑,为身后的百姓挡住匈奴的铁骑!要为惨死在北境的无数冤魂报那血海深仇!弟兄们,为大秦,镇守国门!”
“王于兴师,与子同仇!”
“王于兴师,与子偕作!”
“王于兴师,与子偕行!”
将士们在城楼上唱起了秦国的军歌,那嘹亮悲壮的歌声一直回荡在肃杀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