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莫斯监狱(七)
第四把剑叫做,芜昧之剑,混乱所有无形之识。
安腾的记忆的确出现了混乱,首先姐姐离开之后,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那么久,最多只有一个月;其次也没有严重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地步,那个时候的他通过画画转移了注意力;最后自杀这种不爱惜生命的事,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当自杀无法完成之时,第四劫就结束了,没有一点惊心动魄的、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就这样?”
以瓶子的视角,她只是看到安腾睡了一觉,以及做了一个让他皱眉的噩梦。
“就这样。使用的力量变小,难度理所当然的变小。你希望我像之前那样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不…可未免…”
“所以说,只要找对了方法,灾劫并没有那么可怕。”
安腾嘴上说的轻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那十几天的挣扎有多痛苦,醒来后发
现自己差点不知不觉死掉有多后怕。
那一切就是昨日,历历在目。
他的心脏还怦怦跳动着,而这种状况是十分不利于接下来代表情绪与欲望的第五劫,因为笑会笑死人,气会气死人,哭会哭死人,吓会吓死人,惊会惊死人…喜、怒、哀、惊、惧,还有爱恨,每一种情绪都能够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相较之下的欲望倒是更容易解决一点,因为欲望可以克制,而情绪不可控。
现在的束缚,不能够保证接下来平安无事。
安腾离开第七十一号间,稍稍搜寻一番后,在第一百四十四号间停了下来。
“既然要通过这种方法解决,刚刚的九十七号间不是更好吗?”
瓶子说的九十七号间是执行‘皱刑’的地方,即将受刑人锁至无法动弹的模具中,一会以寒冰冻凝,一会以烈火烧灼,直至最后,人会变成一具皱巴巴的尸体。
而现在的一百四十四号间是执行‘竭刑’的地方,即开启开关后,整个隔间会变得寒冷无比,而受刑人则会被锁在一台强制跑步的器械上,不停的奔跑,直至痛死。
“人的欲望都有什么?”
“太多了,求生欲,求知欲,表达欲,表现欲,占有欲…”
“生理三大欲!”
“食欲,睡欲,性欲。”
“九十七号间的寒冷,或许可以通过减缓血液流动,抑制情绪,抑制食欲,性欲。但睡欲,人是一种越寒冷越想睡觉的生物,所以这一劫,光寒冷是不够的,我要在寒冷的同时保持一点热。”
一点热,真的就是一点而已。弥漫起来的寒气,无风自动,噬人骨髓,即使一直在器械上奔跑,也没有半丝发热出汗的感觉,仅能保持一点心脏的余温。
不久后,安腾明白了,为什么隔间一角特意立下的用以说明的石碑上说的是痛死,而不是累死,或者冻死。
不断的奔跑让血液的流动加速,不断入体的寒气让血液的流动减速,血管在前一刻膨胀,又在下一刻骤缩,一张一弛,循环往复。
血液的循环本就是一张一弛,而这个隔间将这种张弛增加到了极限,一开始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慢慢的,一种别样的、有点酸痒的、又类似于抽筋似的疼痛自身体内窜了起来。
这疼痛太另类了,另类到甚至觉得有些兴奋,有些爽,安腾忽然想大笑出声。
意识还是清楚的。兴奋、爽这类的感觉绝对不是折磨人的酷刑该有的感觉,第五劫已经悄然降临。
安腾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不断袭来的寒冷,将视线投向了脚下自行转动的履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