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扶了扶领子,收回视线:“以前的小五爷可不是这般犹豫,总是张扬的向前。”
“做沙匪,没什么顾虑。”梅桓将弓放进草棚中,手指滑过那根弓弦。
“错,”周礼笑着纠正,“我是想说,有些东西错过了,那便是一辈子了。你不会想要那种遗憾的。”
梅桓不语,转脸看去周礼,思忖着人的那句话。
周礼自己转着轮椅,在雪里艰难前行一些:“像刁三爷,他原先错过了什么我不说。只是后来,他拼命想找东西来填充那份遗憾,可是根本不行,失去了就是失去。”
“失去?”梅桓不确定。
他很想回铜门关,每天都会想起那俏丽的身影站在城墙上,对他喊着早些回去。然而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她眼中自己只是那个小孩子。
这时,瘦子冒雪跑过来,老远就看着他裂开的嘴:“五爷,瑶姑娘来了,已经到了山门下。”
梅桓两步从草棚跑出来,皂靴踩进雪中又瞬时定住,眼神由明到暗。
周礼摇摇头,低声道:“杵在这里没用,去问问她。待到大雪封了山,严冬来,再出去可就很难。”
说完,周礼招手让瘦子推着轮椅离开,独留下梅桓立在雪中。
山道上,几个人牵着马前行,后面几辆马车拉着不少东西。
宋锦瑶抹下兜帽,遥遥对着走来的人挥手,娇俏的脸上笑开:“阿桓。”
众人继续赶车前行,留下两人站在崖边马尾松下。
“回去过年,娘给你做好了衣裳。”宋锦瑶搓搓冻僵的手。
梅桓手指尖动了动,薄唇一抿,将宋锦瑶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天冷,你跑来做什么?”
宋锦瑶先是一愣,冰凉的手试到了暖意:“怎么了?”
“我……”梅桓脑海中全是周礼说的话。
其实有句话是对的,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阿桓?”宋锦瑶歪着脸去看梅桓低垂的面容。
忽的,她就这样被他拉过去抱住,少年的两条手臂将她圈住。
“阿姐,我跟你回去。”梅桓轻声说着。
这样将姐姐抱住,心里某处暖暖的,那样的满足。原来,他一直想要的就是她呀。
躲在这里也是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去争抢她,又怕给她带来困扰,担心她只把他当成孩子看。
宋锦瑶怔住,本想去推开的手轻轻放下。她找回了梅桓,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生死边缘,他们两人从未有放弃彼此。
久久,梅桓松开手,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将发红的面颊别去一边。
宋锦瑶笑出声,只静静的站在一边陪着少年。
两人一同往山寨走,迎着白鹅毛一样的大雪。
“可是真的?”梅桓掩去少年羞涩,脸色认真起来,“我大哥……”
宋锦瑶点头,确定道:“我无意间看到爹的信,上面说了当年白虎岭的事,好像有人救走一个少年,在魏州。”
梅桓仰脸,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要去找他。”
“应该的,但是你还是该和爹娘商议下的。”宋锦瑶道。
梅桓点头。
转年又是开春,宋家长子领军南下,去协助运河南扩一事。
春末时,梅桓离了铜门关,第一次南下江南。怕宋夫人担心,只说是去白虎岭祭奠父母。
“记住,他现在的身份,你千万别和他相认。”宋锦瑶送出十几里地,最后叮嘱道。
梅桓点头,翻身上马:“我只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宋锦瑶站在马下,仰脸看着:“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