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桓干燥的嘴唇蠕动,搭在床边的手极力想要抬起:“你,你没事……”
麻木无力的手继续去够,想要拽上什么一般。
冯依依走到床前,伸手探上梅桓的额头。手背试到灼人的热度,连睁开的半边眼睛都染成红色。
“他在发热。”冯依依侧过脸对娄诏道,小声猜测,“把你认作宋将军了?”
娄诏收回手,对上梅桓的双眼,随后帮着搭好被子,将梅桓好不容易擎起的手塞回床上。
“放心养伤,宋越泽不久之后就会回京。”娄诏站直身子,后退一步。
这一句简单的话,就是让梅桓安心,不会将他交给永王。
“咳……”梅桓虚弱一咳,好像耗尽了力气,又像是安下心来,随后阖上双眼。
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能扯到腹部的伤口,哪怕轻咳一声。
冯依依拧了湿手巾,叠起搭在梅桓额头上。见梅桓睡了过去,她去到外间找娄诏。
屋外,娄诏站在檐下仰头看着深沉夜空,好像在想什么。
“他们会不会搜到清月观?”冯依依站在门边,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娄诏侧回身来,一身玄色劲装,极易融入黑夜中:“暂时不回,天亦道长颇受人尊敬,一般人不敢造次前来。”
“那便好。”冯依依轻脚一抬,迈到屋外。
怕冷风灌进屋中,冯依依回身将门关紧,后面坐在檐下的木凳上。
只有一把凳子,娄诏直接坐上地上,紧靠着冯依依:“他是一个人去的,在凤鸣楼对面。”
冯依依试着自己的手被娄诏拉走,然后捏着柔柔的手心:“一个人?”
永王出行,向来带着不少人,梅桓一个人前去,这怎么看都像是去搏命。
“梅桓善射,今日就是用箭伤了永王右肩。”娄诏脑袋一歪,靠在冯依依腰间,“我在想,宋家和永王有什么纠葛?”
一个皇亲常年在京,一名武将驻守西北,多年来不曾交道,梅桓刺杀永王的动机,娄诏想不通。
而且,这样着实冒险。一旦梅桓被抓,岂不是牵连整个宋家?
虽说交集不多,但是娄诏觉得梅桓并不是那样鲁莽的人。
冯依依也想不通,却想起另一件事:“孔深被放出顺天府了?”
“对,”娄诏仰脸,手指与冯依依扣在一起,“昨日过晌的事,顺天府审不出他什么,只能放人。”
“那詹兴朝呢?”冯依依问。
“他?”娄诏一侧嘴角微勾,藏着那抹冰冷在黑暗中,“做梦!”
风刮得厉害,整片竹林往一边倾倒。
冯依依手心发痒,低头就见到娄诏的手指在她手上写着字,是她的名字:依依。
。
翌日,外面阴沉一片,冯依依在客房醒来。
推开房门,外面一片连绵秋雨。
照顾鸭子的女道,照例每日这个时辰经过,风雨无阻。见着冯依依站在檐下,女道对她一笑。
天凉了,身上的道袍抵挡不住湿寒气。
竹林间的石径上走来几个人,最前面的是梅妈妈,后面跟着两三个婢子。
冯依依眉间一皱,没想到林家人这样一大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