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依依追上去,一把拉住:“你就这么走?”
“不然?”梅桓摊开双手笑笑,“人票都在北城门,我去查查。”
冯依依看着梅桓,有一瞬,她觉得眼前少年同娄诏有些像。
性格些许,做事干脆果决?神情些许,那笑容掩藏下,眼底的清冷。
“成,就这样,再不走天亮了。”梅桓微微欠身,“娘子保重,听说中书侍郎很快就能过来,他应当会保下辛城。”
夜色越发深沉,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宅内四下,每一刻都有人巡视。
女眷们住在后院,为了家人,所有人团结起来,却也提心吊胆,盼着尽早安定下来。
冯依依同吴管事商议后,干脆联系左邻右舍,彼此帮忙,有什么风吹草动,互相告知,万一出了事,联手抗敌。
这种时候,结合起来,总比单打独斗来的强。
翌日清晨,家里又来了人。
清顺换了一身装扮,表情严肃:“冯小姐,先出城,我已安排好。”
冯依依看着外面的家丁,仆从,个个尽职守着:“那他们怎么办?”
“带不走,人太多。”清顺实话实说,“他们连青河上都布置了人,趁现在还松散,清顺护你和桃桃小姐出去。”
冯依依想起还在房中安睡的桃桃,那样小,什么都不知道。
“冯小姐还需快些,出了城会有人接应。”清顺劝道,“你难道看不出,这辛城保不住了?”
“保不住?”冯依依呢喃,脸上染着些许疲倦。
清顺不能再说,娄诏离开那一日,或许是看出什么。但是实没想到,现在会成这样?
“清顺,你走吧。”冯依依语气安静,清浅眼神看去外面,“我不能离开,这里有太多东西。”
所有人,她如何撇下?
当初冯家大火,她无能为力,难道今日还是那样,自己逃出去,留下一众人……
况且,谁说留下来就一定会死?她要的是生,所有人一起的生。
清顺知道自己是劝不听,面前的女子早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愁的姑娘,她现在有士意,有目标。
。
日头西移,昏黄渐渐染开,天边的云片像一层层的鱼鳞。
冯依依到底没有去城门换人,不管是梅桓口里得知,还是朱阿嫂男人带回的打探,都没有一丝冯宏达的踪影。
也就是说那些乱民故意,目标其实是这座宅子。
城中已经闹腾几日,该打砸的地方都砸遍,那群人此时没有吃喝,定是盯上这边的富户区。
此时谁家撑不住,那就会成为乱民的鱼肉。
“娘子,他们过来了!”吴管事慌张从大门跑过来,差点绊倒在地。
人群中有人开始害怕起来,脸色发白。
“守好!”冯依依喊了声,单薄身影站在前厅门外。
众人吆喝一声,赶紧跑去自己的位置。
清顺跟到冯依依身后,再次劝道:“娘子,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时,一头骡子拉着板车,从后院缓缓而来,上头两只不小的箱子。
想来是很重,骡车走得吃力。
莫师傅换上粗布麻衣,撸起袖子,一把掀开箱盖。
尽管外面很乱,暮先生脸上却生出一股兴奋:“终于可以摸一摸了。”
“这是,”清顺瞪大眼睛,指着那箱子,“朝廷明令禁止不准私藏……”
“不是私藏,”莫师傅瞪了一眼清顺,“当年开渠修池,这些都是官府批的,公文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