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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晋江文学城独发(第1页)

柳太后在佛堂念了一整晚的经,杜月满便在自己房里誊抄了一整晚的经,直到第二日手腕都抬不起来,柳太后是为了杜浮亭肚子那未出世的孩子,杜月满则是为了杜浮亭。

明知杜浮亭设局诈死离宫,她心里也没有半点嫉妒怨恨之情,因为她没有任何立场怪罪杜浮亭,甚至她会心如死灰的离开,也有她的原因。就算得知自己这辈子留在宫里,杜月满都没有掉半滴眼泪,这是为了自己的愚蠢而背负的代价,她心甘情愿的接受,可是在誊抄经书时,她却不受控制的掉眼泪,泪水晕花了一张又一张她誊抄经书的宣纸。

杜月满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哭了,只能拿湿帕子敷眼睛,就是连冰块都无法找人要。她拿凉水打湿帕子,一股脑的盖在自己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亲姐妹间心灵感应,只要她脑子里想到杜浮亭引产、痛失孩子,她小腹也似坠坠的疼,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日子她伺候在柳太后身边,清晨她需给柳太后寝宫做洒扫,这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做,兢兢业业、从不偷懒,可今儿她没有最先打理寝宫,而是利用能进柳太后寝宫之便,走到后面的小佛堂,见到柳太后便行跪拜大礼,“奴婢恳求娘娘让奴婢见姐姐一面。”佛堂里满室佛香,因着燃了几柱清香,睁眼就能感觉到袅袅青烟浮在眼前。

柳太后停下敲击的木鱼,她的目光不见先前和善,而是带着凌厉之感,“哀家说了,不准让任何人打搅,滚出去!”

杜月满跪俯在地上,柳太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到如芒在背,霎时间哑口无言。

她只顾着想求柳太后帮忙,让自己见一面杜浮亭,却忘记眼前的柳太后不是简单妇人,而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杜浮亭肚里的孩子也是她儿子的孩子。

杜浮亭呐呐退出小佛堂,迎面就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念善,抬手就是起了厚茧子的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响声震得杜月满耳朵嗡嗡作响,差点儿都没有站稳。

念善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老奴事先已经提醒过杜姑娘,看来杜姑娘不长记性,那姑娘就好生跪在佛堂外反思反思吧,免得下回再犯。”

不等杜月满反应,念善就快步走入小佛堂,似乎在同柳太后请罪,是她的失职才让杜月满钻了孔子进入佛堂,打乱了柳太后念经。

“让她跪满两个时辰再起。”话语刚落,沉沉的木鱼声重新响起,柳太后缓缓闭上眼睛,掩盖住眼底伤痛之色。

只有极少人知道她也曾滑过胎,那孩子也是五六月大,引产下来是个成型的女娃,是她没有福分留住那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滑掉那个孩子,先太皇太后怕她太悲痛,接她入宫安心修养,她在宫里住了小半年,或许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谢玉在前往边疆路上收到的消息,连夜骑马让他手上都磨出血泡。边疆天高皇帝远,那么不受京城管束习惯了,谁都知道他是帝王近臣,怕是都不欢迎他,是以他得在二十天内赶到边疆任职,再晚可能路上会出意外。

不过哪怕他日夜兼程,可还是每隔三日就会让人传递杜浮亭近况。在崇德帝没有找到杜浮亭前,谢玉就安插了眼线在银枝巷周围,毕竟那里是他找的宅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安排到附近,他就是这边确保的杜浮亭安然无恙,而未央只是他安排的贴身保护杜浮亭的护卫。

可是当谢玉看到未央找来,顿时感觉到不妙,恰好他今日收到飞鸽传书,他慌忙将未来得及拆开的信打开,未央已经在他面前跪下,暂且供人落脚的驿站房间内死寂一片,只有未央用力跪在地上撞出的声响。

谢玉冷冷的扫过未央,不曾着急开口发问,而是将目光落在密信上。他清冷目光只看到‘杜姑娘受刺激以至引产,腹中孩子未保住,此刻昏迷不醒’,顿时手就狠狠攥紧,掌心缰绳勒出血泡纷纷破裂,手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那孩子……果真没了?”谢玉震惊的看着未央,不知道她是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自己面前,“我让你好好照顾她,你怎么照顾的!”

未央嗫嚅着开口:“统领前往边疆,我、我想着替统领先打理好……”

“我不重要,我从来都不重要,这辈子我只在乎她,我和他都以为能改变结局,结果不过是又害了她和孩子。”谢玉抬脚踢翻案桌,他像是不知疼痛般狠狠揍到墙上,指骨碎裂,顿时鲜血淋漓。

未央看着谢玉自残般的行为,连忙起身抓住他的手,眼里是无法错认、掩藏极深的情谊。

可是谢玉不吃这套,他只觉得未央的眼神让他恶心,拔出放在案桌上的剑,寒光凌冽,犹如他毫无感情的目光,“我就不该将你放到她身边,我就不该信你可以心无杂物的办事。”

未央是谢玉亲手相救,亲手教导出的暗卫,哪怕是在崇德帝手下暗卫中,可她却始终听命于谢玉,只替谢玉卖命。

她大概没想到谢玉会拔刀相向,愣怔的抬头看向谢玉,察觉他眼里的杀意,眼底闪过不甘心,“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统领你不能全怪我,但凡弩儿和红珠在家也不至于这样。”

“我交代过你,若她寄信回杜家,一定要将信拦住给我,你是怎么做的。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拜托你寄信回杜家,包括我在内你也隐瞒着,你到底居心何在?”谢玉毫不讲情面,直接戳穿了试图掩盖过错的未央。

哪怕弩儿和红珠不在家,哪怕她因为推脱不掉杜浮亭的请求,帮杜浮亭把信寄回去,又因为疏忽意外、害怕他责怪,没有将事情告知他,可只要她在杜浮亭前面接到退回的信就行,可是她偏偏没有。

上一世杜浮亭只希望她的孩子平安康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却终究踏上帝位,感受世间最残酷的登高孤寒,仿佛是在走帝王老路,这一世那孩子连出生的资格的没有,想到这里谢玉心如刀绞。

上辈子他看着那孩子长大,从会说话就糯糯的喊他叔叔,缠着他骑高马,饶是帝王不准那孩子接近他,那孩子还是会偷偷找他,知道他喜酒,特地琢磨了美酒送他……

谢玉原以为自己至少有机会看,那孩子能安然长大成人,即便崇德帝和杜浮亭再无可能,但那孩子起码有父母相伴,不过如今这些都不可能了,那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谢玉眼底蹿出黑丝,抬手就砍下未央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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