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畏惧严家严家强权,除了阿瑛你之外,我不会娶任何人。”
这些日子,他私下里日日奔忙,就是为了在今日,能够带着这最为郑重诚挚的聘礼,来请求阿瑛,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
长久的沉默过后,常瑛忽地把脸埋在他风尘仆仆的肩上,眨去了眼底的泪光,努力平静道:“傻子……”
“严阁老为了争抢你这位乘龙快婿,恨不得当场便求陛下金口玉言赐婚,你为何偏偏还瞒着我筹备了这些物件?就不怕严家先人一步?”
赵恪的手臂揽紧了她的腰肢,厚实有力的手掌隔着衣物也能传递出源源不断的浑厚热量,用力抱了一会怀中人之后,这才郑重道:“与阿瑛结为夫妻是我之夙愿,三书六礼,都丝毫马虎不得。”
严家能够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去求一道强硬的赐婚圣旨,可他却绝不会用这种以强权压人的方式,违背阿瑛意志。他要做的,是以最为诚挚的礼节来争得阿瑛的亲口同意。这样,才不算是辱没了二人这些年来的相濡以沫。
一切情谊尽在不言之中。
此刻二人这毫无芥蒂的久久拥抱,已经能够让常瑛知晓,来自赵恪的那一份发自内心的敬重与爱意。同样,赵恪亦能明白,常瑛对他那份始终不曾磨蚀的信任。
心心相印,无需多言。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相望,两双墨色的眸子之内闪烁着灿然的光辉。
轻轻在赵恪的唇上落下一吻之后,常瑛揽着他修长的脖颈,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悄悄地探听到屋内那长久的寂静无声之后,常父常母这才蹑手蹑脚地上前来,站在门外悄悄地望上一眼,看到屋内闺女那张羞红的脸和赵恪脸上控制不住的喜色,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喜笑颜开地拿来那笼中的大雁指给常瑛看。
“娘的阿瑛,这以雁为聘,足足可见阿恪的诚心了。咱们家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我跟你爹还望你们二人长长久久地相互扶持才是……”
吴氏的话分外语重心长。以大雁作为聘礼虽然是上古旧礼,可大雁难得,更何况是活蹦乱跳的足足十只呢?眼下便是京中的钟鸣鼎食之家娶妻,也多半为了图省事拿了木雕的大雁充数。阿恪肯为了这件事情亲自忙活这些天,她跟老头子也足以放心地把女儿交给这后生了!
阿瑛的点头,对赵恪来说无疑是效果最好的强心剂。手握常父常母与宋先生亲笔落名的婚书,他几乎是片刻不停入宫求见陛下。
以至于皇帝看到明堂之下的青年一步一步地上前来时,心下也有几分讶然。
严首辅在朝中地位超然,一举一动自然有专人来呈报宫城。思及这些日子听到的传闻,御座之后的帝王略微沉了脸。
他看好这个赵家儿郎原是有提携寒门近臣的意思在,严首辅有意招揽这人做孙女婿已经足够让皇帝不快。若是这赵家小子本身便是一个贪慕富贵的人,亲自来求亲严十一娘,便会更加让皇帝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皇帝默不作声,已经做好了赵恪向他求取严十一娘的准备。
可没想到,御座之下的青年从容不迫的长揖一礼,清越的声音吐出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话:“陛下,学生穷困之时,曾经蒙受常家小娘子救助。六年以来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学生心中早已下定决心,非阿瑛不娶。”
“今日贸然携带庚帖前来求见陛下,便是期望陛下,为学生与常家娘子赐婚。”
皇帝惊诧不已,命身边的小黄门借了庚帖仔细瞧了瞧名字,看到上头端端正正的常瑛赵恪二字,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据朕所知,严阁老对你极为欣赏,有意许配府上明珠与你……”
你竟然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富贵不要,娶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
“学生虽有功名,身上却并没有一官半职,人单力孤,岂能与阁老大人抗衡?唯有求见陛下,请您为我二人赐婚,也好以此来推拒严氏美意。”
在自己与阿瑛之间,他的眼中没有阁老,也没有商户。任何外物都不足以成为二人之间的阻隔,只因为他们之间早已心意相通,把对方视逾生命……